我眼中的澳大利亚航空志愿者
2006年7月我赴澳大利亚墨尔本探亲,期间偶然看到父亲房里的一个广告袋,上印有RAAF航空馆标记,才知道墨尔本有一个澳大利亚皇家空军航空馆,父亲曾随老年活动俱乐部去那里参观过,广告袋是父亲带回的纪念品。由于我在上海从事航空航天科普工作,适逢假期,我也想去那里看看。7月,在墨尔本是寒冬,然而南半球的气候与上海有着天壤之别,可谓“一日四季”,温差很大,上午阳光一片灿烂,穿上夏季服装完全没有问题,下午往往会凉风席席,逼你披上呢大衣,别有一番浪漫情致。那天上午,在去的路上天气阴沉沉的,还伴有毛毛细雨,我真有点担心RAAF航空馆会否闭馆?
RAAF是澳大利亚皇家空军的英文缩写,它创建于1913年,最初仅仅是一所飞行员培训学校。二战后的1945年,RAAF建立了航空馆。该航空馆就坐落在澳大利亚皇家空军基地之中,位于墨尔本城的西南郊。与我哥哥居住地格菲利普海湾遥遥相望,驱车45分钟便可抵达那里。在空军基地的大门口,一位似乎是负责公关的女军官很有礼貌地请我们作参观登记,然后给了我们入馆参观牌,并告知此地除航空馆以外的地方是空军军事基地,不得参观。
刚踏入RAAF航空馆的玄关,就是一个小卖部,在这里游人可免费索取有关资料,购买航空馆的纪念品。正式展厅分为二层。
步入一楼展厅,映入眼帘的是大量丰富的实物和图片。除了实物和图片展示以外,还有多媒体触摸屏可供游人自行查询相关资料和一些真实的“场景”,以增强展示效果及视觉冲击力。在一楼展厅的入口处,就设有一个小小的“场景”:这里放着一台C.A.C ROOLS-ROYCE型航空发动机,旁边站着一位维修工模样的一比一模型人物,“他”正在给这台早期发动机进行检修,发动机“裸露”着汽缸,形象非常逼真。此场景除展示发动机内部构造外,还配上一大幅当年飞机制造厂的黑白图片作背景,使游人置身于澳大利亚早期航空制造业的氛围中。在通往二楼的过道里,从楼道的墙壁一直到层顶,镶有一幅蓝天白云的巨幅图画,画中飞机在呼啸飞行。层顶还悬挂了一些飞机模型,配上灯光,引领游人进入航空馆的另一部分。
二楼展厅主要向游人展示了RAAF战争史和近年来RAAF参与国际维和、反恐方面的业绩等。在展示RAAF参与国内民间援助行动方面,有这样一个凹型场景:场景的正中安放了一张RAAF执行任务时的机舱照片,凹型展场的两边和地面颜色都和照片中相吻合,其中一边放了几个飞机座椅,另一边镶嵌了一个电视屏,滚动播放一些相关的历史资料片。初看此景还以为是个飞机座舱呢,有很强的立体感。这样的场景设计虽为简单,可是相当的巧妙,可谓事半功倍。
RAAF航空馆的两个飞机库陈列有约二十余架飞机,有从1915年到2001年RAAF飞行员培训所使用过的一些教练机、滑翔机;也有皇家空军参与一战、二战时用过的作战飞机。这些军用飞机包括道格拉斯 A-20C Boston轻型轰炸机、麦克唐纳•道格拉斯F-4E 鬼怪战斗机、德•海维兰吸血鬼F. Mk 30战斗机(RAAF使用的第一架喷气式战斗机)和SE.5a战斗机(此件为复制品,澳大利亚仅存的唯一一架一战时期的SE.5a原型机另外保存在维多利亚战争纪念馆里)等等;在两个飞机库内还摆放着一些直升机、航空救生、航空通讯和武器装备,通过这些实物,反映了RAAF航空技术力量的发展。迄今,馆内一共收藏有70余架飞机,其中5架可以飞行。
每星期二、四、日下午1点,RAAF航空馆都安排一个小时的飞行表演。我去的那天正好是星期天,天空中的毛毛细雨虽然停止了,但天色仍旧是阴沉沉的,不知道飞行表演还会不会进行?当我见到一位穿黄马夹胸前挂着工作牌的老人时,就向他询问了此事。老人叫高,今年已经七十多岁,看上去精神矍烁,他是这里的志愿者。
与我们内地的不同,澳大利亚的博物馆里有许多这样的志愿者,好多人都是百万富翁,可他们不显山露水,甘愿为公益事业作些贡献。高告诉我现在还很难说,当知道我是一位来自中国上海的女性航空科普工作者之后,他在惊讶之外,立即热情地向我介绍了他们的飞机修复库,并答应等我参观完毕以后,陪我进去好好逛逛。
老人相当守信,当我在小卖部买完纪念品准备步出边门时,他早已在那里静候多时。高望着天对我说:天若再放晴,飞行应该不成问题。他陪我到飞机修复库可供游人参观的区域,我隔着铁栏看到了一些已修复和正在修复的飞机。高给我一一作了介绍,我能感觉得到老人很为他们的这间修复库而感到自豪。确实,修复工作不仅需要高超的加工技术,更需要可贵的手艺与经验,这是一项有难度且具挑战意义的工作。
飞行表演是深受游人欢迎的一个参观项目,游人不仅可以近距离观赏飞机特技表演,还可以与飞行员进行面对面的交流。快到下午1点时,似乎是对我这位远方来客的眷顾,老天突然放晴。今天表演的是联邦CA-25 “鹰”(Winjeel)初级教练机,这是一架由澳大利亚联邦飞机制造公司(简称CAC)自行设计和制造的飞机。1955年,第一批CA-25正式投入使用,由于其飞行非常安全、操作简便、造价经济并拥有英姿勃勃的外型,所以理所当然地取代了当时的虎蛾式(tiger moth)教练机。直到1975年才被CT-4教练机所取代。即便如此,它仍没有停止服役,而是成为一种支援前线的飞机。CA-25真正退役是在1995年。可以说这是一架仍然在澳大利亚飞行的最为古老的初级教练机了。作飞行表演的驾驶员是沃伦,他在飞行前向游客详细介绍了CA-25 ,仔细到该架飞机上的每个部位,如机翼、尾翼、发动机等。紧张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了,沃伦驾机在跑道上滑行了一段后,伴随着巨大的声浪飞机直冲蓝天,CA-25 就像一只灵巧的大鸟,在空中闲庭信步,时而向下俯冲,时而搏击长空,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美丽的彩虹。沃伦驾驭飞机灵巧地做了一个360度的翻转动作之后又来一个翻转,正当游客啧啧称奇之时,沃伦做了一个720度的翻转动作,这可是一个有难度的动作,真想不到CA-25 还有这么好的机动性能。但我隐约听到一声“咔唑”声,心里不免有点紧张。沃伦拉起了飞机又在空中作了一些盘旋后,便对准跑道稳稳地降落在原先的位置上。看台上几十名游人向沃伦发出了由衷的欢呼,气氛甚是热闹。沃伦向我们做了一个鬼脸,神情非常放松。好多年青人向沃伦提出了飞行问题,一个7-8岁的小男孩问沃伦CA-25“鹰”能飞多高?沃伦笑咪咪地向他作了回答。此时高向沃伦介绍了我,沃伦微笑着向我走来,问我有什么问题吗?我正在为刚才表演时飞机发出的“咔唑”声而纳闷,于是就问了他在做720度翻转时飞机为什么会发出异样的声音?他说他也感到飞机有点问题,幸而有惊无险,所以不敢再做其他动作了。是啊,CA-25 毕竟是一架“老坦克”了。我又问他:你是否到过中国,驾驶过我们中国的初较六,他遗憾地说没有,但他很希望能有这样的机会;沃伦还说RAAF有不少来自中国培训的飞行员,因为今天是周末,他们都休假去了。
飞行表演中在现场作解说的是杰夫,一位七十出头曾造过飞机的老头。他幽默、风趣的解说,使现场不时想起欢笑声,气氛相当活跃。飞行表演结束后,他向我走来,再次热情地邀请我参观他们的飞机修复库,受到如此热情的邀请,真让我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杰夫陪我去修复库不再是隔着铁栏了,我感觉好象享受了一次嘉宾的待遇。该修复库约有1000平方米,里面停放有8-9架正在修复和已修复了的飞机。杰夫带着我走到每一架飞机前,给我一一作了介绍。杰夫告诉我,现在正在修复的两架飞机,一架是P-51野马战斗机,其螺旋桨正在维护之中。杰夫给我介绍最多的就是正由他修复中的德•哈维兰的蚊PR Mk XVI飞机。“蚊”是多用途轰炸机,是英国于30年代末研制的著名军用机。“蚊”式飞机,是一种颇具特色的杰出机型,它有几大奇特之处:一是采用全木结构,这在四十年代飞机中已很少见;二是改型多;三是生存性好。 这种集轰炸、战斗、侦察、教练、联络、反潜于一身的木头飞机曾活跃在地域广阔的欧亚战线上,是当时闻名四海的名机。 “蚊”式飞机的成功得益于采用英国战时引以为骄傲的“梅林”型水冷发动机。蚊式飞机的设计贯彻了以高速求生存,以高速取胜的思想,因此尽管它的自卫能力有限,又是木头飞机,但作战生存率却不低于同类其他型号飞机。“蚊”式飞机是英国人的骄傲,更是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一代名机。杰夫告诉我说,蚊总共生产了7781架,而澳大利亚就造了约3200架,他本人当年就是参造者之一。这种改型的蚊是1944年澳大利亚从英国进口的,也是现在世界上仅存的唯一一架这样型号的飞机。它参加过太平洋抗日战争,具有自己辉煌的战史。几经周折它才来到RAAF航空馆。由于这架飞机破损严重,有些部件已遗失,所以修复工作难度很大,具有很大的挑战性。幸好根据现有的一些照片、图纸和飞机手册,修复才得以进行。单凭这样的一堆残骸,我感觉杰夫他们几乎就像似在重造一架飞机。杰夫说修复后的“蚊”虽然并不需重返蓝天,但也要按原件去修复,修复所使用的所有木材是从美国进口而来,木质相当轻,价格却相当昂贵。驾驶舱里的仪表,操纵杆等都严格按图纸重新制作的,做工非常的精确和细致。当我问及有多少人参与这项艰巨的工程时,杰夫笑了,他向我介绍了正在他旁边工作的二位同仁,正是他们三人担负起了修复这架飞机的重任,他们的敬业精神和对航空事业的热爱深深感动了我。在交谈中,我知道杰夫也是这里的一位志愿者,曾到过中国,参观过北京的空军博物馆。他说那里也有一架蚊,语言中流露出了羡慕,我知道他对蚊有着深厚的感情。道别时,我忠心祝愿他们的“蚊”能早日展示,并热情欢迎他再来中国,来上海并到我们上海航宇科普中心做客。
参观RAAF航空馆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它们藏品丰富,展品布局层层递进,似流水一般叙述着澳大利亚的航空发展,多媒体互动和飞行表演则给游人一种亲身参与感,加上展示手段多样而又具人性化,确实值得我们国内博物馆多加借鉴。更使我难以忘怀的是一些热爱航空事业,热心传播航空知识的澳大利亚志愿者,虽然他们年事已高,然而却是那么的敬业,精业而又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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