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务公司诈骗144万 近2000成人拿儿童票登机
2012-03-02 《法制晚报》 记者张彬，实习生王晓飞http://www.plane.cc/uploads/allimg/120305/1329423359-0.jpg
图：身材弱小的孙俊（左一）当庭否认指控，称钱都进了同伙王秀成（右一）的腰包。摄影：实习生詹丹丹
正规票务代理公司利用出票平台违规出票，将半价儿童票以6至8折不等的价格销售给成年人，致使中国国际航空股份有限公司（Air China Limited，简称“国航”）损失144万余元。
今天（2日）上午，昔日的3位合作伙伴，全景航空服务有限公司经理孙俊、股东王秀成及法定代表人牟春祥，因涉嫌诈骗罪在朝阳法院受审。同时受审的还有他们的黑龙江老乡孙雨，他专门负责在机场为违规机票打印登机牌，防止东窗事发。
针对“出儿童票挣差价”的行业潜规则，中国民航大学客座教授、中国航空法律服务中心专家张起淮告诉记者，票务公司违规经营，暴露出代理公司准入门槛过低、民航监督不严等问题。
机票疑云·案发
李代桃僵 5折儿童票卖成人
2011年3月10日，首都机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接到中航鑫港担保有限公司报案，称该公司发现有票务公司利用虚假旅客信息，为成人旅客出具5折儿童电子客票乘机牟利，涉及机票3000余张，该公司预计损失271万余元。
原来，案发一个月前，中航鑫港收到国际航空运输协会发来的3份违约欠款通知，欠款单位均为其担保的客户。中航鑫港觉得蹊跷，调查发现，3家公司欠款均因违规操作。
中航鑫港发现，贵州全景航空服务公司在预订海南航空股份有限公司（Hainan Airlines Company Limited，简称“海航”）及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成人机票时，在订票系统中输入伪造的旅客身份号码，不标注“CHD”儿童标识。在获取订座编码后，在出票过程中将成人票更改为儿童半价机票出票，再加价卖给成人旅客，随后以半价票款与航空公司结算牟利。
他们发现，所有已成行机票中，除旅客姓名真实外，所登记证件均系伪造。
警方根据“问题票”顺藤摸瓜，先查到贵州两家正规票务公司，发现两家公司都曾将出票代码“借”给全景公司。很快，该公司经理孙俊、股东王秀成及法定代表人牟春祥等人因涉嫌诈骗罪落网。
同流合污 靠违规出票赚差价
30岁的经理孙俊交代了犯罪事实。
2006年，孙俊从北京外国语学院大专毕业后，做起机票生意。“出儿童票挣差价，圈里人都知道，但很少有人敢大量做。”孙俊说。
2010年5月，孙俊找到黑龙江老乡王秀成和牟春祥，共同出资盘下全景航空服务有限公司，并在工商部门做了变更登记。
但据了解，直到案发，国际航协和全景的担保公司中航鑫港都不知道全景公司早已易主。
孙俊说，他起初考虑自己公司违规出票，可能很快就会被发现，于是他联系贵州的另外两家机票代理公司谈合作，借两家公司代码出票，并按每张100元到150元的价格支付提成。
“对方也曾担心这样做可能会因违规惹上麻烦，但我告诉他们只是偶尔借用。”孙俊说，“我一开始也只是想悠着点，挣些小钱，没想到一干上就收不住手了。”
一段时间后，几人为快速挣钱，把违规出票挣差价当成了公司主业。
孙俊说，为稳定客源，3人还建起“星程旅行网”，公司大部分客户都是通过这个网站订的票。
据了解，儿童票除支付50%的全价票款外，不需要缴纳机场建设费及燃油附加费等，所以孙俊等人只要以高于票价5折便有利可图。
经检方查证，自2010年11月起至2011年1月的3个月间，全景公司骗得国航144万余元票款，涉及机票1900余张。
送佛到西 帮打登机牌避检查
除孙俊等3人涉案，本案中另一被告人孙雨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孙俊说，他和孙雨是老乡。公司成立后，孙雨负责在机场找人帮客人办理打印登机牌等手续。
“如果客人登不了机，或是航空公司发现机票有问题，那我们就会很麻烦。”孙俊说，由于自助打印登机牌，系统不具备核对旅客真实信息的功能，只要输入出票系统中登记的伪造证件号，登机牌就能顺利拿到，旅客才能顺利登机。
机票疑云·庭审
尽人皆知 吃儿童票差价挣钱
上午9点45分，孙俊等4名被告人被押入法庭。
身材弱小的孙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说话声音很小，公诉人和法官多次要求他大声说话。孙俊提了提气，但法官仍然听不清。
当法官询问“你对指控是否有异议”时，孙俊突然大喊：“有！”由于其他人都对指控没异议，法庭分开审理，法警随后将其他3人带出法庭。
“出资不是我的，王秀成是总经理，钱都打进他的银行卡，包括支付宝（微博）都在王秀成名下。”孙俊双手背后，细声细语地说。
“你们3人什么时候商量的这个事？”公诉人问。
“2010年六七月份吧，当时也没刻意商量，吃儿童票差价，圈里人都知道来钱快。”孙俊回答。
“你们违规出了多少票？”公诉人问。 “没出过，我没出过。”孙俊辩解。
“你们怎么跟国航结算？”公诉人提高声音。“我们没跟国航结算过。只是出票平台每出一张违规票，我们就给出票平台100元或150元回扣。我们可以在机场自助值机柜台更改旅客信息。航空公司也知道这种违规操作。”孙俊说。
截至记者发稿庭审还在进行。
机票疑云·对话
机场盯人 避检查帮打登机牌
FW：你自己有机票代理公司，为什么还用其他公司的代码出票？
孙俊：我公司没有航协的担保，不具备出票资格。
FW：这样违规出票，你就不担心出事吗？
孙俊：根据我的了解，航空公司在日常审核中，遇到类似问题，通常会以为是代理公司操作失误，一般不会仔细核查。我想着肯定能蒙混过关，没想到因为出票量太大露了馅。
FW：为什么在客人订票时输入假护照号？
孙俊：怕航空公司发现，如果输入旅客的真实信息，航空公司就会立马发现问题。
FW：旅客到机场除可自助打印登记牌，还能在柜台打印登机牌，你就不怕这个环节被查出来？
孙俊：怕，所以才让孙雨在机场盯住了。我们一般自助打印登机牌，需要输入虚假的护照号。客人不知情，打不出来。如果他们找柜台打印，机场工作人员核对就会发现问题，不给出票，导致客人无法登机。
FW：机场不会核对旅客身份吗？
孙俊：登机牌不会留下虚假信息，所以在之后的安检、登机环节，就不会再有人核对出的客票和登机牌的异常，所以只要顺利为客人拿到登机牌，钱就到手了。
FW：如果有旅客没上了飞机，或是出了什么问题，找你们怎么办？
孙俊：出过这种事，那就给人家退钱呗。
FW：出的是儿童票，实际给客人的票价是多少？
孙俊：七八折的居多，6折的也有，就是比较少。
FW：你们靠违规出儿童票这事前后一共挣了多少？
孙俊：四五十万吧，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
机票疑云·说案
审核不严 代理公司门槛过低
针对孙俊提到的“出儿童票挣差价”的行业潜规则，中国民航大学客座教授、中国航空法律服务中心专家张起淮表示，“黑票代或正规票务公司违规违法经营，不但会给航空公司造成损失，也会让消费者承担损失和风险。”
张起淮认为，机票作为航空运输合同中的准合同，刻意造假就涉嫌诈骗。“这与目前中国票务市场比较混乱的现状不无关联。航空公司给予机票代理公司的折扣价过低，导致机票代理随意定价，从而给不法分子可乘之机。”
张起淮指出，一方面民航局、航空公司对机票代理的设立缺乏严格审核，工商部门又认为机票代理是特许经营不多加管辖，逐渐形成灰色地带。
“这些归根结底反映出机票代理市场准入门槛过低，民航管理部门疏于监管，使得违法违规问题屡有发生。要解决这个问题，当务之急是要提高票务代理的市场准入门槛，对有不良记录的公司加大处罚力度，打压犯罪空间。”张起淮说。
价格频变 消费者要多留心眼
张起淮说，本案中，违规出票的应该是热门线路及折扣较少的有“油水”的航线。
折扣较大的航线，成人机票低于五折，违规操作就没有意义。
越是热门的线路，消费者越是希望能拿到更多优惠，陷入“低价”陷阱，反倒可能失去购买正常折扣票价的机会，影响出行导致损失。
要避免这种情况，消费者要通过正规、信誉较好的机票代理公司订票或通过航空公司的官方网站订票，订票后要及时核对出票信息。
如果订票时价格过低且被告知价格频繁变动，消费者就更该留个心眼，以防机票代理违规出票牟利。
张起淮强调，消费者一旦发现机票出现问题，首先应找航空公司协商解决。
“票务代理只是被授权销售机票，运输合同是在旅客和航空公司之间建立的，找航空公司才是有效解决问题的渠道。”张起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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