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航营销系统驻韩办事处总经理涉嫌受贿被查

民航

2011-05-07 《证券市场周刊》

　5月4日上班时间，中国东方航空股份有限公司（China Eastern Airlines Corporation Limited，简称“东航”）驻韩国办事处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我们经过向韩国仁川地方检察厅证实，黄舒生已于2011年2月20日在韩国首尔被拘留。” 一位消息人士向本刊记者透露。事实上，在4月16日，东航营销系统驻韩国办事处总经理黄舒生涉嫌受贿案在韩国就已经天下哗然。
　　据悉，黄舒生涉嫌以将韩国D公司选为中国货运运输方为交换，从D公司处收取46多亿韩元（约合人民币2783万元）。2007年到2011年年初，黄舒生共受贿60多亿韩元（约合人民币3630万元）。检方还掌握到，黄舒生还涉嫌贪污公款44多亿韩元（约合人民币2662万元）。
　　东航宣传部证实，黄舒生已在韩国被拘，具体情况韩国有关当局正在调查。此外，东航还未向韩国办事处派驻新的总经理。
　　5月4日，东航总部人士向记者表示：“目前本案尚无最新的进展。”
　　曾经为东航韩国货运市场立下汗马功劳的黄舒生，在东航系统内素有“拼命三郎”的称号，这位开疆拓土的东航功臣，何以贪污受贿6000多万元？本刊记者调查还原黄舒生沉沦轨迹，揭示东航管理的致命弱点。

拼命三郎闯韩国

　　黄舒生案发2月20日，东航一直默默无闻。4月16日，黄舒生被拘一事在韩国流传开来。
　　《韩国日报》披露，2月20日，仁川地方检察厅特搜部职员闯入位于首尔江南区潭洞的一栋别墅。看到检方人员后，黄舒生从该别墅二楼跳下，因左腿骨折当场被捕。黄舒生被送到首尔某大学医院接受治疗，而他在4月10日通过医院紧急楼梯逃跑。
　　黄舒生两次逃跑，最终没有逃出韩国检方的手掌心。4月12日，黄舒生在京畿道安山市檀园区藏身处再次被捕。检方相关人士表示，根据韩国法律，黄舒生肯定会被判5年以上的重刑。而在中国，身为公务员的黄舒生，很难避免死刑，因此不顾一切地拼命逃跑。
　　据仁川地方检察厅的消息称，对黄舒生的拘留期始于4月11日，此前他一直在首尔上述医院接受治疗。根据韩国当地法律规定，拘留期限为每次10天，根据案情需要可延长一次。5月1日，在拘留调查结束后，韩国当地法院将根据调查情况，决定是否对黄舒生进行起诉。
　　6000多万元的贿赂和贪污，在中国资本市场可谓触目惊心。黄舒生身为东航的区域高管，如何一步步沉沦？接触过黄舒生的民航人士向记者表示，得知黄舒生涉嫌犯罪被韩国警方调查，有些意外。毕竟，黄舒生为东航乃至中国民航开拓韩国市场，立下了功劳。
　　“90年代，在海外市场，中国民航均以统一的‘CAAC’的品牌出现。之后，才重组为现在的国航、东航、中国南方航空股份有限公司（China Southern Airlines Company Limited，简称“南航”）。黄舒生最初是在中国民航驻韩国办事处开拓工作，后跳槽到东航。”一位民航业内人士向记者透露。
　　1992年，中国民航驻韩国办事处在首尔（原汉城）正式成立。黄舒生参与了办事处的筹建工作，并且亲自见证了第一班中国民航客机在首尔金浦机场降落。
　　黄舒生曾经透露，1993年2月，东航和中国国际航空股份有限公司（Air China Limited，简称“国航”）每周各自只有两个航班往返于中韩两国，韩国的大韩航空有限公司（Korean Air Lines Co. Ltd）和韩亚航空公司（Asiana Airlines Inc.）也是如此。中韩通航的第一年，乘坐中国民航客机的旅客总数不到1万人，两国的航线也只有首尔至天津和首尔至上海两条航线。
　　黄舒生回忆说“那时，绝大部分韩国人对中国不了解，去中国的乘客很少。最惨淡时，一架270座的客机，只有5名乘客，比机组人员还少。”
　　黄舒生后来跳槽到了东航。2004年，在东航驻韩国办事处，除了黄舒生和一名财务是国内派驻外，其他173名工作人员全部是韩国当地人士。黄舒生还从大韩航空、韩亚航空“挖”了销售部的负责人。对于手下的韩国雇员，黄舒生的原则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充分放权，融入当地社会。
　　黄舒生和别人讲起他创业艰辛时曾说：“最大的变化是，从韩国人瞧不起中国民航，到一步步接受；从坚决不坐外国航空公司的飞机，到东航航班上98%都是韩国人；从对外国航空公司极其苛刻，到韩国的七大国际机场全都有东航直航航班。”
　　由于黄舒生在中国学的是朝鲜语专业，在韩国开拓市场时，他开车几乎跑遍了韩国每一个地方，了解风土人情。黄舒生喜欢结交朋友，上至政府要员、财团老板，下到普通百姓。而他工作起来更有“拼命三郎”的劲头，曾有两次因为开车联系业务时间太长，结果昏倒在车里。
　　黄舒生在韩国开拓市场时，也是东航实力最鼎盛的时候。在中国的航空公司中，无论是航班数量、票价水平，东航在国内航空公司中都是最优化的。甚至韩国当地的7个国际机场都是因为东航而专门设立航班的。

货运吃回扣潜规则

　　记者在调查中获悉，在货物运输行业存在多种“吃回扣”的潜规则。
　　一位匿名的内部货代人士向记者私下透露：“目前在货运行业，吃回扣的方式有几种，包括吃‘价差’、吃‘重量’等方式。”
　　对于吃“价差”的回扣方式，上述人士举例，航空公司的货运运价是有等级的，例如分为+45KG、+100KG、+300KG以上，有不同的收费标准。如果货主的一票货物的实际重量是40 KG，按照45KG以下收费是1元/KG，按照45KG以上收费为0.7元/KG。
　　如果在航空公司允许的情况下，货代可以私下调下运输货物的重量和价格。例如40公斤的货物，如果按照一元收费，需要支付货物的运输费用为40元。如果按照45kg的标准0.7元收费，则实际只用支付28元，实际相差了12元。
　　“上述一票货物的运输价格相差了12元，如果运输货物的重量更多，这样的金额将是巨大的。”上述匿名人士表示。
　　对于吃重量的回扣方式，上述人士举例说，例如某航空公司的货运班机上有20块运输货板，其中有5块固定给某个货运代理公司揽货，按照1.5元/KG收费，该货运代理公司固定向航空公司交费，以保证某航线运输收益的稳定性。另外15块板面向公众的货运市场，按照2元/KG收费，可以借此抬高市场价格。
　　一位民航业内人士表示：“在货运行业，是否存在管理漏洞要看一个公司的管理水平，特别是对于海外公司的管理水平。”
　　东航人士向记者表示：“我们制定了严格的内部风险控制规定，并且实现严格的总部集中管理方式，包括分配航线和运输权利，调配飞机等权利。这样利于提高集团的总部风险控制，并且能提高公司的管理效率。”

东航货运的韩国功臣

　　东航在韩国的布局，体现了其货运战略。
　　黄舒生在东航韩国代表处担任掌门时，其业绩特别是公司货运收益增长迅速。
　　1994年，东航在韩国汉城成立驻韩国办事处，在度过了5年的平稳增长期后。从1998年到2003年的5年内，东航韩国的销售收入翻了三番。
　　有数据表明，1998年，东航在韩国的销售收入为105亿韩元，1999年为170亿韩元，2000年为370亿韩元，2001年、2002年分别是450亿韩元和711亿韩元，2003年，东航在运力减少12%的情况下，韩国销售收入达到了811亿韩元（折合5.5亿元人民币）。
　　2003年非典期间，1月-4月份，东航驻韩国办事处的销售收入同比增长44%。此后客运收入大幅下降。之后东航韩国办事处调整销售战略，重点开拓货运市场。全年公司货运收入超过200亿韩元，（合1.5亿元），比2002年增长180%。
　　韩国市场对于基地位于上海的东航来说，具有战略意义。上海机场承担着中国国际货运量约70%的业务。韩国仁川机场，则被称为是东北亚地区的重要货运枢纽。
　　东航人士向记者表示：“目前，台湾地区、韩国、日本市场在东航国际业务中，占有重要比例。其中，韩国业务收入大约占公司收入的2%到3%左右。”
　　东航2010年年报显示，公司运输收入为684.69亿元，同比增长81.49%。其中客运收入为600.13亿元，同比增长79%；国际航线客运收入为134.55亿元，同比增长83.74%，占客运收入的22.42%；货邮运输收入为84.56亿元，同比增长101.38%，占公司运输收入的12.35%。
　　由此得出，2010年，东航韩国的业务收入大约为13.69亿元到20.54亿元。
　　东航收购上航后，除了利用客机腹舱进行货物运输外，还将整合上航旗下的上海航空货运有限公司（下称“上货航”），以及长城货运囊括其中。
　　此外，东航宣布，拟对旗下的中国货运航空有限公司实现增资20.5亿元。其中，东航向其出资10.455亿元，占注册资本的51%。
　　东航上述人士向记者透露：“目前中货航、上货航、长城航的整合正在进行中，公司未来的目标是形成空地联运，实现门对门的物流体系。”
　　东航一系列的兼并整合，意在扩大国际业务。黄舒生20多年奔走于中、韩之间辛苦耕耘，使得东航成为所有中国航空公司中，唯一能与当地大韩航空、韩亚航空竞争的龙头。那么大规模扩张之后的东航，能否彻底清除潜规则，避免出现第二个黄舒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