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岁老人寡居漏雨平房 养子从不进门(图)

帅哥

过节收到礼券，却在为看清领取地点而发愁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场阵雨，令罗婆婆束手无策 羊城晚报记者 郑迅 摄

羊城晚报2月12日报道  都市里，孤独这种滋味，一度是小资们泡着咖啡品着红酒苦心追寻的调调。环市东路花园酒店一带是广州的旺地，更是酒吧咖啡馆密集的地方，小资们喜欢出入其中，泡泡时光。然而，也是在这个繁华的地方，建设二马路东十街，有一排根本不会被人注意到的瓦顶平房，破旧、孤零零地镶嵌在小山岗的凹陷处，与周围的建筑显得格格不入。这里，是上世纪50年代，时任广州市长朱光兴建的广州第一个工人新村，拆剩下最后这一处了。这里，每天都滋生着真正的孤独。

客厅里唯一的电器：鸿运扇

过去住在这里的老职工早都搬走了，86岁的罗雪映老婆婆依旧独居在此，跟大多数讲不同方言的外来打工者住在一起。

罗婆婆也曾经养过儿养过孙，但现在看来，她基本上是帮别人养的。罗婆婆和丈夫没有生育子女，3岁的侄子过继来后，夫妻俩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儿子上初中那年，丈夫死了，罗婆婆独自一人把儿子拉扯大。后来儿子成家了，孙女也带大了，她自己反倒成了孤家寡人。记得孙女出嫁那天，儿子的生母在喜宴上向人提及罗婆婆只称为“伯母”，儿子竟没有吱声。那一刻，罗婆婆感到从没有过的孤独，孤独的滋味，原来不仅是指一个人独处，而是感情上的无依无靠。

罗婆婆的家，又旧又黑。铁门已经被柴火夹杂着油烟熏得乌黑流油。铁门打开，是黑漆漆的厨房，老人到现在还在烧柴。一个狭窄的过道延伸到客厅，客厅被一袋袋用报纸盖住的杂物占满了。每袋杂物脚下都用木板垫高，以防水浸。除了墙上的白炽灯，客厅唯一的电器就是那把鸿运扇。屋里不通风，这把老掉牙的鸿运扇坚守着岗位，嘎吱嘎吱地作响。一张没了坐垫的褐色单人沙发，是老人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每天，她都坐在这张沙发上，或用放大镜读报纸，或闭目养神，或自言自语。

罗婆婆的时间跟墙上的那个老钟一样，无声地跳动而过。

驱赶孤独的方式：相互取暖

周日，清晨6点，罗婆婆撕开一包麦片，舀了一勺奶粉，用开水为自己冲了一杯早餐。去年体检的时候，医生说罗婆婆缺蛋白质，所以她开始注意这方面的补充，但也只能仅此而已。年纪越大，罗婆婆越弄不懂自己的身体，最近脖子无名疼痛，很是困扰。吃完每天必需的降血压药，86岁的罗婆婆出门，她要去同德围，照看93岁的同乡莫婆婆。莫婆婆的女儿在美国，也是独居老人。

阳光普照，穿过车水马龙的马路，在广东电视台的公交站台前，罗婆婆不停地向车来的方向张望。她有白内障，车的上方不打灯的话，她根本看不清来的是几路车。不得已，她只能向身边等车的年轻人求助，让他帮她看545路车来了没。

罗婆婆到了同德围，她摸上了莫婆婆的家。莫婆婆年纪比罗婆婆大，行动已经不便了。两个老人在一起，说不出来的亲热。罗婆婆在她面前还充当了“后辈”，很有“权威”地告诫她这个不能吃，那个要注意。说这些关心的话似乎让她很有成就感。

坚持每周去几趟同德围，这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因为在这个城市里，这是她驱赶孤独的唯一方式，也是两位老人相互取暖的美好时光。

最好的傍身之物：活的信念

罗婆婆坚持留在这间旧屋生活，除非等哪天老得走不动的时候，才到老人院去。她有太多的回忆在这里，这些回忆，使这间黑屋子闪闪发亮。

罗婆婆1979年从一家缝纫厂退休，如今每个月满打满算有1500多元退休金，够她一个人生活。牙齿已经掉得七七八八了，每天要吃点肉，都得先熬汤熬烂了再吃。

生火做饭是罗婆婆每天的功课。在三块砖头搭成的灶头里，架起几根木柴，放上易燃的柴片，塞进几张废纸，火柴一划，漆黑的厨房顿时有了一点光明。火越烧越旺，烟也从厨房冲进了客厅，熏得人直掉泪。但是，罗婆婆完全习惯了，她坐在灶头旁一张木凳上，定定地看火升起。

锅里还有前天晚上吃剩的两个菜，一小碟炒玉米粒，一小碟被反复用酱油卤过的深褐色猪肉。罗婆婆担心地夹起猪肉闻了一下，检查有没有馊。一个人吃饭，剩饭剩菜最常见，留来留去，还得用塑料袋封好，因为老鼠和蟑螂是这里的常客。馊了的饭菜，罗婆婆是绝不会碰的，这是她的“底线”。

一整天，家里的电话也没有响起过。她的儿子很少打电话来，偶尔来看看她，也只在门口问候一声，连门也不进。

过着孤寡老人生活的罗婆婆，却并没被列入孤寡老人行列。这对罗婆婆来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因为户口本上有儿子的名字，罗婆婆不属于孤寡老人，政府有很多针对孤寡老人的服务，她享受不到。比如装个平安钟，老人遭遇意外只要摁钟，就会有人第一时间赶到，但罗婆婆不属于免费安装的对象，要掏几百块安装费，她舍不得。逢年过节，街道慰问困难家庭，她也从来没份。

罗婆婆觉得这世界的满眼热闹都与她无关。不过她看得开，对她来说，活下去的信念就是她最好的傍身之物。

(本文来源：羊城晚报 作者：冯小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