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让门”事件透析：规则的尊严与管理之困

民航

2011-08-31 《第一财经日报》

上海吉祥航空有限公司（Shanghai Juneyao Airlines Co.,Ltd.，简称“吉祥航空”）的“拒让门”调查结果已经出炉，处罚决定亦公布于世。韩籍当事机长执照被吊销，吉祥航空也受到了一定的处罚。该公司扩大经营范围、设立分公司、购租飞机等事项的申请被暂停受理，其航班运行总量也被削减了10%的运力，为期3个月。调查未发现卡塔尔航空公司（Qatar Airways，简称“卡航”）有违章问题。

　　到此，热闹了一段时间的“拒让门”真相大白。根据调查结果，8月13日吉祥航空公司HO1112航班机组，在管制员7分钟时间内发出6次指令的情况下，仍拒绝执行管制指令进行避让。本质上，这是一起严重的违章行为。在这个机组的眼里，规则被视为无物，管制员的命令几同儿戏。

　　规则是什么？规则是维护各类社会秩序的制度，人为设定的也好，客观存在的也罢，只要是规则，便具有制约性。在吉祥航空的“拒让门”里，管制员的命令无疑是硬规则，但也就是在令牌一道接着一道的情况下，吉祥航空的韩籍机长依然无动于衷，不予理睬。难以想象，规则在其眼里，是否还有一丁点制约性？规则的尊严，在这里消失殆尽。

　　机长不遵守规则，有两种可能。一是纯粹为其个人原因，无视卡航的求救信号，没有选择必需的避让；二是过去类似的求救信号有“注水”的可能，这名机长没有真的当回事——就如那个古老的“狼来了”的故事。当某一天狼真的来了，事故很可能无法避免。

　　过往一些机组为了获得优先落地权，是否真的有不太严谨地使用求救信号的问题，这种现象甚至是否较为普遍，我们不得而知。不过，观察此次卡航的机组，尽管其不存在违章问题，但“在预测燃油可用时间上存在不足”。换句话说，卡航也没有真的到需要求救时，就使用了求救信号，这或许是另一种对规则的忽视，至少，没有对规则保持起码的敬畏。

　　事实上，没有人天生是规则的敬畏者，也没有人天生是规则的亵渎者。从人性来说，从众往往是一种具有惯性的选择。也正因此，有些时候，是潜规则当道，真规则却被忽略了。等到真的发生大的事件，人们才可能后悔莫及。在这样的意义上，严厉处罚违规者，自是顺理成章。

　　透过这一次的“拒让门”，也让人们对民航安全问题更多一层忧虑。在当前中国民航运输市场发展偏快，并存在由偏快向过快发展势头的大背景下，民航业既存在空管体制之困，也存在运行管理之困。有心者只要细心想一想，都会惊出一身冷汗：管制员7分钟时间内发出6次指令，居然对机组毫无约束力，这其中绝不仅仅是机长漠视规则的问题，运行管理的粗糙从中亦可见一斑。

　　对民航业的问题，近来针对空管体制谈得多，运行管理的优化讲得少。相比较而言，体制性的问题当然似乎更重要。随着民航业的不断发展，航路、航线拥堵，民航空域紧张问题是越来越突出。统计数字指出，中国“20%的空域飞了80%的飞行量”，凸显了民航流量增长与空域容量的矛盾。

　　当航班总量的上升与空域紧张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时，既给飞行安全埋下了隐患，也使航班时常误点成为几乎无法回避的问题。在这个意义上，呼吁空管体制的进一步改革，有着非常现实的意义。求解空管之困，也当在增加民用空域、优化航路配置，逐渐提高资源利用率，以及统筹考虑国防建设和经济社会发展需要等方面着手改革。

　　如果说空管体制的问题属于制度层面，那么运行管理之困则属于技术层面的问题。就如一个企业，要有好的战略，还要有好的执行力。只是过于强调空管体制之困，而看不到眼下运行管理的粗糙，看不到规则的尊严是如此地被漠视，民航业的安全问题，仍旧是让人放心不下的。

　　某种意义上说，吉祥航空的“拒让门”，算是有惊无险。处罚当事机长和吉祥航空，自然是必要的，但处罚不是目的。民航业当在这样的低级事故中，汲取教训，优化管理，并重新将规则的尊严置于必要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