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检这么近 隐私那么远？

民航

2010-07-12 《中国民航报》 韩军



　“安检的重点是找到坏人，而不仅仅是找到违禁物品。
　　——国际航空运输协会（International Air Transport Association，IATA，简称“国际航协”）理事长乔西尼·比西尼亚尼”
　　2009年12月25日圣诞节期间，美国西北航空公司（Northwest Airlines Corp.）飞往底特律的A330飞机上发生了震惊全世界的携带特种爆炸物的爆炸未遂事件。犯罪嫌疑人将爆炸物藏在内裤中避过了安全检查，这起“圣诞节飞机恐怖袭击事件”对传统安检技术产生了一定的冲击，也是继2001年“9·11”事件以后对机场安检提出的新挑战。

新安检设备应对恐怖分子

　　长期以来，业界已经达成了共识：在探测多种类型的爆炸物方面，传统的金属探测门都无能为力。机场方面为应对这一现实而不得不采取相应的补救措施。2001年12月，在发生了理查德·瑞德扬言要引爆藏在旅游鞋里面的“简易爆炸物”事件之后，机场安检时增加了脱鞋检查的新规定；2006年8月，恐怖分子密谋携带液体炸弹引爆飞机的计划暴露后，机场又对携带液体登机出台了严格的限制规定。
　　就在圣诞节飞机恐怖袭击事件爆发后，美国国土安全部下属的运输安全管理局（TSA）召集了不同部门的官员一起商讨对策。在调集了40台采用先进成像扫描技术的人体扫描仪在全美19个机场开展试验计划的基础之上，运输安全管理局决定进一步扩大这种新型安检机器使用的范围，并计划今年在全美机场的安检站配备490台人体扫描仪。
　　L-3 安全与检测系统公司的总裁托马斯·芮普指出：“机场可以选择对每个人进行搜身检查或是通过相关设备进行检测。传统的金属检测门在过去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机场需要对所有的东西进行检测。人体扫描仪的原理是发射射频并从人体反射回来，从而发现异常状况。该设备可以发现人体携带的异常物并检测到任何威胁。”
　　Rapiscan公司负责全球政府事务的副总裁彼得·肯特指出，相比于搜身检查，人体扫描仪具有更高的检测效率和更低的误差率。“圣诞节袭击事件的犯罪分子非常狡诈地利用了机场安检人员在搜身检查时，对身体的某些特殊部位存在顾虑的心理。”

健康和隐私的忧虑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对这些设备充满信心。欧盟运输事务专员希姆·卡拉斯在最近一次欧盟议会演讲上提出了如下疑问：“到底这些设备对机场安保的价值有多大？对旅客健康和隐私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此外，根据美国政府问责局的计算，每台安检设备的单位成本高达13万-17万美元，另外还有5万美元的培训成本。对于其他国家的政府，特别是那些私有化的机场来讲，投资从何而来？而且一旦设备到位，是否就能够达到预期？“人体扫描仪能够穿透乘客的衣服，但是并不能准确判断到底是何物品，如果乘客还必须再接受搜身检查的话，这些设备的意义何在？”
　　美国运输安全管理局和生产这些人体扫描仪的公司都表示这些担心被夸大了，并尤其反对新的安检设备对乘客存在潜在伤害或是不安全因素的说法。“我们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并确认这种设备不会对健康造成威胁。”TSA副局长李·凯尔指出，“美国食品和药品管理局以及霍普金斯大学都对该设备进行了测试，并确认微量的辐射对乘客健康不会产生影响。”
　　美国民权同盟等国内机构则尖锐地指出，这种安检设备无异于“将乘客剥光衣服”进行检查。肯特和芮普都表示这一用词并不妥当。“扫描后的成像并不像照片那样，而是类似于粉笔画。”凯尔指出。芮普则指出L-3公司已经着手为该安检设备开发软件，以从根本上解决观众对于隐私问题的担心，该软件能够让设备自动检测人体上的异常物并消除专人监测影像的需要。
　　美国运输安全管理局目前将新的安检设备与金属检测门同时摆放在机场安检站，并允许乘客自愿退出人体扫描仪而选择老的金属检测门，但是那些选择金属检测门的乘客必须还要经过搜身检查。肯特指出，在使用人体扫描仪的安检站中，有“93％—94％的乘客选择通过人体扫描仪，而不愿意进行搜身安检”。他进一步指出，该设备的设计初衷是完全取代金属检测门，而能否完全做到这点取决于运输安全管理局的决定。

效率和安全并重

　　肯特认为，乘客进行安检时产生的大部分延误是由于随身行李安检引发的，特别是传统的X光机对乘客行李存在着许多局限，例如乘客必须将携带的液体放在小型塑胶袋中，必须将笔记本电脑从行李中取出。早在去年圣诞节爆炸未遂事件前，运输安全管理局就已经计划将美国主要机场的X光机替换为具有先进技术、能够提供清晰X光成像的新一代机器。
　　Rapiscan是该类技术的主要供应商之一。按照肯特的说法，这一技术允许乘客在不久的将来可以不受限制地携带液体。与传统设备单一的、自上而下的扫描角度不同，新设备可以实现多角度扫描、高清晰变焦，通过X射线的衰减、弯曲、衍射和反射，对物体进行识别。新系统可以通过识别信息来判定物品是有害还是无害，因此使用该设备可以让乘客重新携带液态物品登机。
　　除了实现乘客行李内物品更好地成像以外，新设备还可以在不需要做任何实质改变，或是对乘客提出新的要求的前提下进行升级。通过进行系统设置，该设备可以持续地识别新的不同的材料，因此一旦运输安全管理局通过情报机构或是科研机构了解到新材料的出现，就可以随时调整系统实现升级。
　　运输安全管理局认为另外一项无需降低速度就可以提升安检效率的安保措施是：扩大爆炸物追踪检测范围，通过将乘客的手袋或者手掌放置进机器内进行化验可以追踪到爆炸物的残留。肯特指出，未来运输安全管理局倾向于在乘客安检排队时，更频繁地对乘客的手袋和手掌进行测试，并利用便携设备进行ETD测试。

实现安检动态平衡

　　曾在美国三个机场负责过联邦安保工作、现任南加州大学航空安全项目负责人的托马斯·安托尼认为，即使能够实现上述改变，运输安全管理局面临的问题是它对可疑物品的关注程度远远超过了对可疑乘客的关注。
　　“我们已经树立起的一个观念是平等地将每一位需要安检的旅客都看作是未知的。但是如果美国最高法院的法官桑德拉·奥康纳通过安检时，她对安检人员来说就不是未知的。她的身份对大家来讲很清楚并且值得信赖。因此如果把她和其他人等同对待的话就没有意义。只有那些真正未知的乘客才应该通过人体扫描仪进行检查，我认为人体扫描仪是对全部乘客进行搜身检查的一种有效替代方式，但是它应该作为第二或是第三道程序，而不能作为主要的检查程序。”
　　根据他多年从事机场安检工作的经验，他说，在机场安检站配置新技术并不是那么简单。“机场最难以获得的不是新技术或是购买新技术的投资，而是空间，机场的空间称得上是寸土寸金。人体扫描仪本身和扫描屏幕都占据了很大的空间。运输安全管理局要做的不仅仅是向机场投入大量的新技术和新设备，简单地防止过去曾经遭受过的袭击再次出现，而是应该更积极地进行思考。单一的保护措施不会解决所有问题，而危险分子会利用一切机会，我们需要的是从根本上建立起一套体制，从而实现安检过程的动态平衡。”（韩军译自《航空运输世界》）
　　链接：关于“裸检”你问我答：
　　问：人体扫描仪并不是新技术，早在“9·11”事件发生前就已经存在。从前为什么没有应用？使用人体扫描仪安检，会不会影响乘客隐私？
　　答：目前，全球机场已经使用或准备使用人体扫描仪，开展了一系列旨在降低隐私权被损害的措施。在机场安检站的实际操作中，一名安检员负责监督乘客通过安检门，而另外一名安检员负责查看扫描图像，两名安检员都无法同时既看到乘客本人又看到扫描图像，因此不存在侵犯乘客隐私权的问题。并且，安检机器将禁止储存影像的功能，一旦影像要调出来重看的话就会被删除。
　　问：使用人体扫描仪是否会影响安检效率？特别是出现经过仪器检测后还需要再次进行搜身检查的情况。
　　答：一个必须承认的事实是通过人体扫描仪进行检查，或者是实施大规模的搜身检查，这对美国和加拿大之间，以及美国和欧洲之间的空中旅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圣诞节事件发生后，由于大规模实施搜身检查，飞往美国的航班延误已经成为一个普遍的现象。
　　就安检设备的效率而言，该设备与金属检测门的效率基本没有区别。人体扫描仪扫描乘客需要2秒钟，检测需要7-10秒钟，一台机器每小时可处理360-400名乘客。并且人体扫描仪可以对乘客身体的特定部位进行检测，从而在随后可能出现的搜身检查中可以迅速定位。
　　问：谁将为这些安检设备买单？
　　答：目前为止，美国运输安全管理局表示愿意对美国机场的此设备进行投资，款项来自于美国政府去年批准的7870亿美元刺激经济计划中专项用于美国机场安保投资的10亿美元。但是如果这些设备要在更广泛的范围内进行铺设，各国政府和机场需要进行协调解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