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医疗救护：何时飞入百姓家？

民航

2012-01-16 《中国民航报》 记者邓彬彬

　岁末年初，著名歌手胡彦斌发生严重车祸，由医疗专机从兰州转运至北京治疗。在这一意外事件中，除了胡彦斌的恢复状况受到“粉丝”们的关注外，空中医疗救护这个在国内尚未普及的新行当也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2012年1月10日，坐在轮椅上的歌手胡彦斌被推上了《梦想合唱团》公益盛典的舞台，笑容灿烂。这也许会是他演艺生涯中最为难忘的一次表演经历——十几天前的一场车祸，险些让他再也难以登上舞台了。是医疗专机的紧急转运，使他最终转危为安。


歌手突遇严重车祸　医疗专机紧急出动


　　2011年12月30日，胡彦斌前往兰州，准备参加那里的跨年演唱会，却在前往市区的路上遭遇了严重的车祸，腰椎出现骨折和错位。考虑到当地医疗条件的限制，为避免腰椎错位可能引起的脊髓炎神经损伤，胡彦斌的家属委托国际知名救援机构ISOS负责安排他的转诊。


　　2012年1月1日清晨，ISOS向国内唯一经营空中医疗救护业务的公司——联旺亚盛通用航空有限公司——发出了救援申请。当天14时，联旺亚盛的里尔60医疗专机从天津滨海国际机场起飞，飞往兰州。


　　联旺亚盛的医疗专机按照国际领先的空中救护车标准进行了永久性改装，配备了LifePort生命支持系统，可持续供氧7.6小时。飞机的舱门也经过专业改装，可以让担架床无障碍地出入，减少对患者的伤害。


　　但是，即使这样专业的飞机，在转运病人时仍会面临困难。因此，在每次执行转运任务前的90分钟时间里，联旺亚盛都有专业团队对飞行任务进行周密计划，其考虑的因素包括医生对病人病情的判断、机场情况、当时天气和未来24小时的天气情况等。


意外不断 历尽艰辛　伤者终于转危为安


　　“我们的转运工作就是不断遇到意外、处理意外的过程。”联旺亚盛市场部总监张磊说。


　　1月1日16时35分，当飞机到达兰州机场后，意外出现了。当天是元旦，兰州堵车严重，接送胡彦斌的救护车在飞机落地四个半小时后才赶到机场。这不仅增加了胡彦斌的痛苦，也占用了机长的飞行小时——根据民航局的相关规定，拥有两名驾驶员的飞行机组连续执勤时间不能超过14个小时。当胡彦彬到达机场时，机长Hoy和副驾驶已连续执勤7个多小时。


　　好在后续的一切都很顺利。搭载着胡彦斌的飞机于当晚21时11分从兰州中川机场起飞，并于23时5分到达了北京。很快，在ISOS的协调下，通过首都机场急救中心、999急救中心的地面急救车保障和多个相关部门的全力配合，1月2日深夜零时30分，胡彦斌终于住进了北京某专科医院。


　　1月2日15时30分，胡彦斌在受伤后发出了他的第一条微博：“感谢你们一路的细心照顾。”在他的微博中，还有一张联旺亚盛飞机的照片。


准入门槛高　医疗专机改装成本巨大


　　改装空中医疗救护飞机并不容易。飞机要保证安全飞行，需要有一个严格的平衡点，而一个椅子的拆除都可能会破坏这个平衡点，更何况医疗专机需要拆掉一排椅子，并安装各种专业医疗设备。这就需要重新为飞机设计平衡点，这期间的复杂难以描述。据说，运送胡彦斌的里尔60医疗专机的改装费用为150万美元左右。


　　为了保证在启动急救飞行后的2个小时内可以顺利起飞，联旺亚盛还需要一个随时待命的飞行员团队，并且对飞行员的资质有着严格的要求，不仅需要有3000小时的安全飞行小时纪录，还需要有本机型500小时的安全飞行纪录。由于国内飞行员资源不足，现在联旺亚盛的所有机长都来自国外。此外，联旺亚盛还建立了专业的签派队伍和维修团队。


空中救护的尴尬　业务少，价格高


　　“医生说我是个幸运的奇迹！”1月6日，病情逐渐稳定的胡彦斌在他的微博中说。


　　事实上，每一位能够通过这种空中转诊方式康复的病人，都可以说是个奇迹。由于空中救护车的概念在国内还没有普及，很多需要转诊的病人家属还不知道这种机构的存在，因而找到联旺亚盛的人们也往往是种偶然。“在伊春空难中，有位幸存者的弟弟就是无意中在报纸上看到了关于我们的报道，才找到我们的。现在这位幸存者已经被转送到了北京，生命状况良好。”联旺亚盛的市场部经理张杰说。


　　在联旺亚盛启动的初期，客户几乎都来自国外的保险机构。“在国外，空中医疗救护是一项保险产品，非常普及。当一些外商或国外旅行者在中国发生意外的时候，他们的保险公司会直接向我们发出申请。”目前，国内客户虽然也在增长，但只占30%左右。


　　据了解，联旺亚盛的报警中心平均每天会接到5个以上的求救电话，到目前为止共有上千人次，但真正成行的转运任务只有百余次。成行率较低的原因一方面来自于人们对空中医疗救援的误解，另一方面则来自于费用的压力。


　　空中医疗救援是一种医院间的转诊，而不是一般人们认为的事发后很快就能赶到现场的院前急救。从事空中医疗救援的固定翼飞机与直升机不同，必须要降落在机场跑道上，不像直升机那样对于降落地点的环境要求比较低。“我们的固定翼飞机，主要是对病患进行病床到病床的转诊。”张磊解释说。


　　而费用的压力也不小。根据转运病人的病情、航程远近等综合因素的不同，每一次的转运费用为20万元~50万元。由于国内的保险业还不成熟，没有保险公司在事先承担转运的费用，因此客户需要在飞行计划启动之前支付费用，这也让很多客户难以接受。而客户的犹豫，可能会使患者错过了最佳的转诊时机。


与保险公司合作或可飞入百姓家


　　尽管我国目前对空中医疗救援的认识还不多，但张杰对公司未来的发展却很乐观。“我们目前和保险公司的合作可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完成，但是谁知道呢，中国的速度总是会让人意外。”


　　目前，省际医疗转诊业务量正在增加。据了解，999急救中心每月几百万元的收入就来自于城际转运，有的转运甚至是从乌鲁木齐到广州。这样长距离的转运，如果走陆路会给患者增加痛苦，而且氧气在运输过程中也存在安全隐患。因此，一些医疗机构开始意识到需要固定翼飞机的加入。国内医疗资源的不平衡，也是造成转诊病患增多的原因。


　　为此，联旺亚盛已经和国内外著名的救援机构建立了合作关系，包括国际急救中心（SOS）、999急救中心、天津120、国际其他主要的救援机构（优普、安盛、安联），还有首都机场、西安咸阳机场和广州白云机场的机场急救单位。客户只要拨打这些机构的电话求救，就能申请到空中医疗转运服务，并且在转诊的飞行过程中得到这些医疗机构医生全程的细心照顾。


　　事实上，作为一家航空企业，联旺亚盛并没有自己的医疗机构。通过与专业医疗机构的合作，且定期对他们的医生进行机上医疗设备的培训，如今，联旺亚盛已经建立了30多人的合作医生队伍。这些医生都是拥有多年ICU工作经历的全科医生，可以满足客户的各种需要。


　　张磊希望在未来2年内，会有更多人认识到空中医疗救援的重要性，并有更多的企业参与到这个行业中来。尽管在中国要建立完善的空中医疗救援系统还需要时间，但张杰还是那句话：“谁知道呢，中国的速度总是会让人意外。”


链接：中国需要多少架空中救护车


　　与我国国土面积差不多的美国目前有100多家专业的空中救护车运营商，拥有空中医疗救护服务专机近1000架，每年的转运量为65万趟次~70万趟次。以美国总人口3亿计算，平均每30万人拥有一架医疗专机。如果参照美国人均拥有空中医疗机的比例，那中国将需要4700架这样的飞机。即使把这个比例缩小100倍，中国也需要至少47架医疗专机。但目前，国内只有联旺亚盛拥有2架永久改装的医疗专机。


　　美国多是由几家医院或几所大学，在同一个地区里共同购买一架飞机，形成一种社区服务，费用大部分由政府打包支付。此外，他们已经形成了完善的医疗支付体系，就是保险业的打包形式。在美国人的医疗保险中，多数会有医疗急救的项目，在需要急救时会直接动用飞机，然后患者可以把账单邮寄给保险公司。


　　但在我国，要想达到上述水平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