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卡塔尔航空“生死时速”:“奇迹”还原

民航

2011-08-26 《21世纪经济报道》 记者张孜异

　8月13日，吉祥航空与卡航空中抢道事件在上海虹桥国际机场上演。随后，对此事知情的空管人士向外界爆料。自8月22日起，一则关于上海吉祥航空有限公司（下称“吉祥航空”）在遇到卡塔尔航空公司（下称“卡航”）发出紧急求救信号之后，仍然无视空管要求拒不避让的传闻在互联网上迅速传开。消息一出，业界哗然，紧接着热议升级为争议

　　8月24日晚间，中国民用航空华东地区管理局（下称“华东管理局”）对此发出声明称正在对该起事件展开调查。记者从多位民航业内人士处了解到，吉祥航空拒不避让险些导致严重安全事故的确属实，目前该航空公司所涉及的机组成员已经被停飞。

　　8月25日，吉祥航空表示正在全力配合局方调查，调查期间不对该起事件发表任何评论，事实如何需要调查结束之后才能公布。但中国国际航空股份有限公司（Air China Limited，简称“国航”）西南分公司的一份内部安全警示通报还原了事发时的大致情况。

　　“吉祥航空肯定是错。但是卡航为什么会出现只是因为天气原因就发生油量紧张到要紧急备降的情况？空管为什么那么弱？”中国民用航空局人士质疑说。“假设没有吉祥航空挡路，但备降却不成功，卡航的油量还能支持复飞吗？如果不能复飞，安全事故照样会发生。所以说，这起事件，吉祥航空的责任肯定要追究，空管和卡航的责任也要查明，这样才可能杜绝此类事件的重现。”

MAYDAY

　　管制员要求其避让，但HO1112并未让出，并也称油量紧急，后QTR888发出MAYDAY，HO1112仍不让出

　　连日来，一则“民航业的五月天奇迹”传闻在互联网上被疯狂转载。传闻说，8月13日一架吉祥航空飞机在上海虹桥国际机场降落过程中，无视空管要求，拒不为身后的卡航飞机避让，险些酿成机毁人亡的重大安全事故。

　　当时，卡航飞机发出MAYDAY紧急求救信号，空管便要求吉祥航空避让，但是吉祥航空韩籍机长却回复说“我也没油了”，继续按原计划执飞。事后地勤人员例行检查却发现这架吉祥航空飞机的油量还足够飞一个小时。

　　卡航发出的MAYDAY信号是飞机遇险时使用的国际无线电呼救信号，国内民航界称之为“五月天”。按照业界规定，一架飞机如果呼叫“五月天”，其他飞机必须为其让道并缄默无线电，空管应给予该飞机优先权。

　　当前，所有当事人均在接受华东管理局调查。事实真相需待调查结束后公布。不过，8月23日，国航西南分公司的一份内部安全警示通报还原了事发时的大致情况。

　　当日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附近，出现较强雷阵雨天气，多个航班在机场上空等待落地安排。当天8:40从多哈起飞、执行多哈至浦东的卡航QTR888（机型B-777）航班也在等待中，后飞行员发现飞机油量紧急，于是向地面请求备降上海虹桥机场。这时QTR888已在空中飞行8小时40分钟。上海空管向QTR888航班下达了可以备降虹桥的指令。QTR888航班于是转向，准备备降虹桥机场。

　　15:10，卡航QTR888宣布紧急油量，通报只有5分钟油量。此时吉祥航空HO1112正在建立航道，管制员要求其避让，但HO1112并未让出，并也称油量紧急，后QTR888发出Mayday，HO1112仍不让出。最后，HO1112于15:33落地，QTR888于15：37落地，两机降落时间仅隔四分钟。

　　华东管理局表示，已经对此事件展开调查，如查实违规违章行为，将依法进行严肃处理。卡航与吉祥航空均拒绝采访，后者还发声明表示，传闻内容与真相有较大出入。不过被问及真相如何时，吉祥航空的态度却是：真相还在调查当中。

　　民营航空公司吉祥航空，由均瑶集团所属的上海均瑶（集团）有限公司和上海均瑶航空投资有限公司投资筹建。于2006年9月25日正式开航，连续三年盈利。截止2011年6月份，吉祥航空通过购买和租赁等方式，拥有2架全新空客A319系列飞机和18架空客A320系列飞机，拥有近40条国内航线。

争议

　　有飞行员称，“这次如果吉祥航空避让了，绕一圈去重新排队等候降落，估计它到最后也得叫MAYDAY”

　　“油量门”、“空中追尾门”、“五月天奇迹门”……消息传开，民航业界从热议升级为争议。

　　据华东管理局人士透露，卡航所剩油量只够飞五分钟的说法有夸张，降落后该飞机油箱还有5吨油，可以续航半个小时。即备降用油量是只剩了五分钟。但是等待用油还能维持半个小时。“传言说五分钟，可能是指的备降用油只有五分钟了，把概念混淆了。尽管如此，当时情况也是很危险的，”他说。

　　他解释，国际航班的飞机油量分为五部分：航路用油、航路备份油、备降用油（因天气等原因改航到备降机场的航路用油）、等待用油（在备降机场上空等待30分钟的用油）、航空公司自行决定的额外等待用油。

　　而且，飞行员宣布油量紧张也是有标准的。根据中国民用航空局令第195号《大型飞机公共航空运输承运人运行合格审定规则》（CCAR-121-R4），最低油量是指飞行过程中应当报告空中交通管制员采取应急措施的一个特定燃油油量最低值。该油量是在考虑到规定的燃油油量指示系统误差后，最多可以供飞机在飞抵着陆机场后，能以等待空速在高于机场标高450米的高度上飞行30分钟。

　　他说，到底卡航是按照什么标准来发出MAYDAY只有等调查结果，不过，不管卡航和吉祥航空有没有谎报油量，吉祥航空无视MAYDAY信号都是严重违规。

　　有飞行员表示，波音777-300ER机型的耗油量大约是一小时7吨左右。卡航波音机型5吨油应该能用半小时左右；而吉祥航空的空中客车A320飞机，剩余接近3吨油则够飞行一个小时左右。按照规定，卡航Mayday呼救确实事出有因。

　　1990年1月25日，哥伦比亚阿维安卡航空公司的一架航班在纽约肯尼迪机场等待降落近2小时，可空管人员无视其发出的MAYDAY呼救。最终，该客机在第一次试降失败后，在空中耗尽燃油，坠毁于纽约长岛，机上158人有73人遇难。

　　在公众把精力放到责问吉祥航空无视MAYDAY信号同时，民航业界则同时也在讨论空管难题。

　　根据航班信息显示，卡航飞机正常情况下抵达上海的时间为14时40分。从浦东机场改航到虹桥机场后，15:10，卡航发出MAYDAY呼叫，过了27分钟之后，才得以降落。

　　“且不说在浦东那边的耽误，到了虹桥这边都五月天了，还等了近半个小时才降落，所以说空管真的是飞行员的痛，卡航最后只剩那么点油到底是谁造成的也该查查，”国航西南公司某资深飞行员表示。他说，在他近二十年的飞行经历中，有两次就遇到过因紧急情况要备降，但是周边机场拿保障能力做借口，让他一直在空中等待，直到最后关头燃油要没了才允许降落。

　　更多时候，飞行员预计可能会出现油量紧急要求优先降落，他继续说，空管方面的回应却多是“MAYDAY没有？没有就先等着”，导致飞机盘旋耗油。“每一次飞行的油量通常是起飞前根据天气预备的，而且也不可能满油执飞，所以到了目的地机场后剩下的油量不可能很多。这次如果吉祥航空避让了，绕一圈去重新排队等候降落，估计它到最后也得叫MAYDAY。”他说。

　　对此，西南空管局人士表示，飞机降落进场不是停车，当中程序复杂，确定降落程序后，涉及到的是好几个航点，不能随意换。卡航MAYDAY之后的等待，估计是要重新安排程序。

　　据华东空管局统计，虹桥机场平均每日起降航班量在600余架次，高峰时超过700架次。

　　（本报见习记者孟岩峰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