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源事件追踪：或起因深圳航空“民营化”

帅哥

《经济观察报》 廖杰华、刘伟勋、申兴　
　　如无意外，李泽源即将第四次入狱。这位深圳航空有限责任公司（Shenzhen Airlines Ltd.，简称“深航”）的“大老板”因涉嫌经济犯罪，正接受公安机关调查。出事前，他的身份是深航“高级顾问”，但深航员工都知道，他实际是深航的控制人。
　　李泽源之所以被调查，或与2005年的深航股权拍卖有关，至此，纷纷扰扰了4年的“深航民营化原罪”或将大白于天下。
　　据悉，为了确保航空安全和公司的正常运营，日前，中国民用航空局（Civil Aviation Administration of China，简称“民航局”）紧急发文，要求各地区管理局和监管办进驻深航在各地的营业部，监督其安全运营并防止国有资产流失。另有消息显示：李泽源出事后，中国国际航空股份有限公司（Air China Limited，简称“国航”）向深圳航空各地分公司都派出了工作人员协调工作。
　　此前的12月1日，因和李泽源不和而被架空的深航总裁李昆已全面接管深航，据悉，国航对这一安排比较满意。在李昆上任的同一天，国航副总裁樊澄也被火线任命为深航党委书记。至此，二股东国航即将全面接管“迷途深航”的态势凸显。
　　中国民航业似乎正处于多事之秋。继东星航空董事长兰世立今年3月被司法调查后，李泽源的出事，可能意味着深航命运的改变。“余震”恐怕不仅限于深航，未来几年，国内航空市场竞争格局可能因此增加更多变数。

深航地震

　　深航“地震”被外界获知是在11月30日下午。当日，新华网发布简短消息称，以“高级顾问”身份掌舵中国第五大航空公司——深圳航空有限责任公司的“大老板”李泽源，因涉嫌经济犯罪，正在接受公安机关调查。深航随后向本报发来书面声明，证实了这一消息，并表示，公司各项工作未受任何影响。
　　不过，对于民航局掌舵人李家祥来说，他的消息显然要比新华社早。深航新闻发言人、党委副书记刘航12月1日对本报证实，11月30日上午，李家祥已抵达深航，并在当天召集深航的相关部门和人员开了两个会，“一个是上午举行的干部大会，会上通报了李泽源被调查的相关情况；另一个是下午的飞行员座谈会，主要是为了稳定飞行员的情绪，确保航空安全”。
　　刘航表示，当天抵达深航的除了李家祥，还有深圳市分管交通的副市长张思平以及国航相关高层。据称，李家祥在会上表示，李泽源目前因为经济问题正在接受公安机关调查，希望深航能稳定形势，确保深航的航空运输安全，确保运营的健康正常，确保资金安全，确保人员稳定。李家祥的“四个确保”随后成了深航对内布局和对外声明的主要基调。而深圳市副市长张思平在会上表示，深航为深圳市民出行提供了便利，为深圳市的经济和社会发展作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深圳市政府会一如既往继续支持深航的发展。
　　11月30日晚，深航中层分别召集各部门员工，转达了通气会的内容，要求员工冷静看待。不过，为了维护深航形象，深航内部规定，所有员工对外口径必须一致，只能说是从新华社的新闻上得到的消息，其他一概不知情。
　　据深航内部员工透露，李泽源原名李宜时，现年54岁，辽宁兴城人，曾在军队生产经营部门工作。在深航内部，李泽源被员工称为“大老板”，但他的头衔是高级顾问。深航董事长则是李泽源的儿子李默。一种说法是，李泽源曾因经济刑事问题有过三次犯罪入狱的记录，按照有关规定不能担任公司的法人代表。
　　据不愿具名的人士称，李泽源从2008年开始一改低调的面孔，频频出面参加高规格的活动，并多次与各地政要会晤。

“民营化原罪”

　　本报获得的消息显示，李泽源被调查，可能事因2005年那场轰动全国的深航民营化事件。
　　深航成立于1992年11月，原是一家国有企业。2005年5月，深航改制转让股权，两家名不见经传的民营公司深圳汇润投资有限公司和亿阳集团以27.2亿元的价格通过竞拍，一举击败包括中国国航、深圳国资委、中信集团等大型国企以及淡马锡、花旗银行在内的诸多巨头，获得深航65%的控股权，深航由此变身成为中国最大的民营航空公司。
　　但这并不是一场完美的竞拍，在转制过程中，围绕深航和李泽源的是是非非不断曝出。2005年5月23日拍卖前夕，汇润和亿阳联合竞标，汇润是专为竞拍而成立的项目公司，2005年3月才在深圳设立，注册资本1000万元，由李宜时（即李泽源）、赵丽、秦畹江、宋祖玉四名自然人股东发起，李宜时个人持股89%。而亿阳是小有名气的哈尔滨民营企业，以通信产业起家，旗下拥有上市公司亿阳信通。老板邓伟是全国政协委员。
　　汇润公司只有1000万注册资本，并不具备竞标资格。当初汇润投资入主深航，幕后人是新华人寿原董事长关国亮。2005年，时任新华人寿董事长的关国亮通过其控制的隆鑫公司，巨额拆借8.16亿元给汇润，用以交付收购深航股权的首期款。2007年11月，关国亮因违规挪用资金等问题被司法机关调查。
　　深航内部员工透露，直到现在，汇润公司自交纳两笔拍卖金后，尚有20%，大约5亿的尾款拖欠至今。
　　由于李泽源是汇润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在公司中持股89%。这次股权转让完成后，李泽源正式走上前台，成为深航的掌舵者，在随后几年的深航重大运作中，李泽源都是幕后操盘者。
　　一位深航知情人士透露，李泽源为人高调，经常以深航高级顾问的身份拜访各地政府部门，尤其喜欢去青海、甘肃等地，享受警车开道、学生手捧鲜花夹道欢迎的虚荣。作为原军事科学院企业局的承包人，他曾在海南成立侨海公司，并在琼山县进行大面积土地开发，在海南期间就与海南省原省长孟庆平过往甚密。1993年4月，孟庆平到湖北任职以后，李宜时（即李泽源）以“买生活用品”为由，曾委托其妻张文英携带2万元人民币送给孟庆平。资料显示，孟庆平也是辽宁人。1998年12月，已是湖北省副省长的孟庆平因严重违纪违法案件被查处。
　　另一个奇怪的现象是，李宜时（李泽源）在拍卖前不久，将所持汇润股份全部转给一个名叫赵祥的人。赵祥同样来自东北，曾任辽宁葫芦岛市市长，退休后往来于辽宁和深圳之间，多有人脉。据该人士介绍，李泽源等人高价拍下深航后，本来寄希望于几年内尽快上市，获利退出，但由于深航在2008年亏损，上市已无指望。
　　李泽源在部队和业界积累了一些人脉，在维护关系方面很敢花钱。

国航谋控股

　　目前深航已经跻身全国第五大航空公司，总资产超过200亿元，员工15000多人，拥有波音747、波音737、空中客车A320、空中客车A319等各类型飞机近150架，在全国各主要城市都设有分公司或基地。目前，深航的第一大股东为李泽源所掌控的汇润公司，持股约70%，国航则位居其次持有25%的股权。目前有一种说法是，深航第二大股东国航有意增持深航股份进而掌控深航，而作为第三大股东的深圳市政府也有心成全“国航”的想法。
　　知情人士透露，李泽源出事后，国航初步完成了在深航的人事布局。
　　据称，对于李昆的任命，国航比较满意，而党委书记樊澄，本身就是国航的副总裁，此前，已完成民营化多年的深航，党委书记一职尚空缺。
　　李昆2005年12月由南航调到深航上任，李泽源出事前，其是深航副董事长、总裁，李昆因为与李泽源关系不和，在深航内部长期没有实权。目前，有消息称，深航董事长、李泽源之子李默，可能因父亲被调查而淡出管理职责。
　　国航下一步将寻求增资深航？深圳航空一位员工的家属对本报称，据说国航正在跟广东省相关部门协商，希望取得广东发展银行旗下资产经营公司广控集团持有的深航20%股权。
　　对此，国航董秘黄斌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表示，“作为深航的股东之一，对增资问题，我们没有信息可以发布。”
　　业内有人士称，若国航接盘深航，可以扩大市场占有率。此外，两者相加可以构建完整的航线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