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拒让”遭到重罚 考问我国飞行员管理

民航

2011-08-31 《第一财经日报》 记者以轩、王依玲

卡塔尔航空公司（Qatar Airways）“空中惊魂”调查水落石出，上海吉祥航空有限公司（Shanghai Juneyao Airlines Co.,Ltd.，简称“吉祥航空”）韩籍飞行员下岗。

　　29日晚，中国民用航空华东地区管理局（简称“民航华东局”）对吉祥航空开出重磅罚单，其中削减其航班运行总量10%的运力3个月。

　　同样值得关注的是，民航华东局将吊销这家民营航空公司当事韩籍机长的中国民航航线运输驾驶员执照，不允许其再以机组成员身份在中国境内运行。

　　尽管对于违章机长当时“抗令”的初衷还不得而知，但这起空中风波依然引发了当前外籍飞行员管理的反思。

7分钟内6次拒绝指令

　　吉祥航空收到的罚单可谓重磅。

　　民航华东局决定，暂停受理其扩大经营范围、设立分公司、购租飞机等事项的申请，同时削减其航班运行总量10%的运力，削减时间为3个月。

　　对于上周闹得沸沸扬扬的卡航“空中惊魂”，民航华东局公布的调查报告也还原了当时空中的情形。

　　8月13日，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因雷雨覆盖造成上海进近管制区内20架飞机盘旋等待。卡航多哈至浦东的QR888航班在等待过程中机组报告油量紧张，申请备降上海虹桥国际机场，并在备降途中申请优先着陆，管制员要求空域中相关的航班进行避让。

　　接到避让命令后，已建立航道的南方航空CZ3525航班立即做出了避让，而正在建立航道的吉祥航空HO1112航班称油量紧张拒绝执行管制员指令。

　　QR888航班机组发出遇险（MAYDAY）呼叫……在整个事件中，管制员在7分钟时间内6次指令HO1112航班避让，但该机组均拒绝执行，迫使管制员采取其他措施指挥QR888航班安全落地。

　　这一描述与此前流传于网络上的部分说法相符，但落地后两家航空公司究竟剩余多少油量，则与网络传言有很大差别。

　　民航华东局的调查报告显示，QR888航班机组在空中报告仅有5分钟的续航能力（意指离剩下最后30分钟燃油还有5分钟），但落地后查实QR888航班的剩余油量为5200公斤，根据执飞该航班的B777-300ER机型性能手册，在保留剩余最后30分钟燃油情况下仍可等待飞行约18分钟。

　　而吉祥航空HO1112航班落地后的剩余油量也有2900公斤，根据执飞该航班的A320机型性能手册，在保留剩余最后30分钟燃油情况下更是可等待飞行约42分钟。

　　民航华东局称，吉祥航空公司机组在其他航空器宣布遇险情况下拒绝按管制指令进行避让是一起严重违章行为，违反了《一般运行和飞行规则》等相关法规规章，当事机组违背了飞行员应有的职业操守。

　　据《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了解，现行的《一般运行和飞行规则》规定，遇险的航空器享有优先于所有其他航空器的航行优先权；一架航空器得知另一架航空器紧急着陆时，应当为其让出航路；除紧急情况外，任何人不得在实施空中交通管制的区域内违反空中交通管制的指令驾驶航空器。

　　对于卡航，目前的调查结果未发现当事航班机组存在违章行为，但对于其预测燃油可用时间上存在不足，中国民用航空局（Civil Aviation Administration of China，简称“民航局”）将就此致函卡塔尔民航当局。

外籍飞行员生态

　　民航华东局将依法吊销吉祥航空当事韩籍机长中国民航航线运输驾驶员执照，不再受理其新的申请，不允许其再以机组成员身份在中国境内运行，并将处理结果通报韩国民航当局；暂扣副驾驶6个月驾驶员执照。

　　8月30日，吉祥航空发表声明，向公众致歉。

　　声明承认，HO1112航班机组未执行管制指令的行为是错误的，不过，该公司并没有具体阐述机组出现这种“常识”错误的原因。

　　吉祥航空表示，将与当事机长解除劳动合同。

　　值得关注的是，民航华东局决定暂停吉祥航空招录外籍飞行人员资格，并将对其招录外籍飞行员资质进行重新评估。

　　根据要求，吉祥航空须加强对全体外籍飞行员的训练，重点是中国民航的有关飞行规则等内容。

　　综观这次“空中惊魂”，外籍飞行员成为一大主角，虽然其“抗令”的具体原因还有待进一步调查，但引出了外界对于外籍飞行员这一群体在中国民航业中生存状态的关注。

　　经常处理航空类案件的蓝鹏律师事务所律师张起淮昨天（30日）对本报记者指出，随着国内引进外籍飞行员的日渐增多，监管部门应该对外籍飞行员进行更为严格的审查。

　　我国的民航业近年来以每年12%-14%的速度增长，飞行员短缺问题也在急速扩张中不断被放大。

　　“十二五”民航发展指标显示，2010年飞行员数量为2.4万人，到2015年预期增加到4万人，这意味着11%的年均增长率。

　　而这其中，争取外部资源成为一大考量。

　　根据《2010年中国民航飞行员发展现状调查报告》的统计数据，截止到2010年10月31日，持有中国民航局颁发的各类飞行员执照的24277人中，非中国籍飞行员达到1625人，占比6.69%。

　　民航局局长李家祥今年初曾表示，目前在中国飞行的外籍机长有1300多人，“我们将继续走多种路子，积极培养人才、吸引人才，来适应民航发展的需要。”

空中的等待

　　对于一些新成立的民营航空公司来说，飞行员难找一度制约了其运力的扩张，于是，很多民营航空开始从国外引进飞行员。

　　例如吉祥航空、春秋航空、深圳航空等。

　　但张起淮对本报记者指出，目前来中国的一些外籍飞行员往往在发达国家航空公司都不是特别骨干的力量，普遍年龄较大，有些人的飞行技术并不成熟，因此，监管部门应该对外籍飞行员的飞行技术、职业道德等方面进行更为严格的审查。

　　不过，也有业内人士认为，此次“空中惊魂”不能完全归咎于飞行员缺乏职业道德，而是应该研究整个事件链的各个环节，以保证民航的整个系统防患于未然，比如飞行人员与地面空管人员的陆空通话如何更有效地沟通和贯彻。

　　一位空管人员就对本报记者坦陈，在日常的空中管理中，虽然类似听到“MAYDAY”后不避让的情况很少见，但还是经常有机组会说自己油量不够以争取早点降落。

　　“以前流控的基本原则是地面等待为主，空中等待为辅，而现在在民航强调正点的压力下，反而造成地面飞机要尽早放行，在天空中等待的飞机却越来越多。”该人士说。

　　这一问题其实已经引起了民航监管层的注意。民航局副局长夏兴华最近就表示，要抓好安全与航班正常率的关系，要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加大航班整治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