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救助飞行队飞行员：坠江飞机我驾驶十年

帅哥

2009-04-14 《南京晨报》 记者王晟

“‘雪龙号’坠江直升机我曾驾驶过十年”

　　独家专访南海救助飞行队飞行员高广，四年前他也曾驾驶该机随雪龙号出征南极失踪机械师是其好友。

 

“老高，7109号摔了！”

　　听见飞龙公司的老同事用颤抖的声音打来电话，去年被授予“抗震救灾功勋飞行员”称号的高广震惊了。失事飞机曾经是他驾驶过整整十年的“老伙计”。2004年末他就曾驾驶这架直升机，伴随“雪龙号”科考船出征南极。而无论是获救的飞行员杨华、李宝辉，还是失踪的机械师杨永昌，都是他的好兄弟、好搭档。按照新闻中目击者对坠机姿态的描述，高广怀疑飞机的一个发动机突然失效才导致了坠江，但是最后一刻，飞行员肯定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老伙计’摔了，我彻夜难眠”

　　“多少恶劣的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怎么就在家门口摔了呢？”4月12日夜，高广听说“雪龙号”搭载的7109号直升机坠江，机械师杨永昌失踪的消息后，一宿没睡好。

　　高广，目前是交通运输部南海第一救助飞行队飞行员。在此之前，从1997年到2006年，他效力于飞龙专业航空公司。十年间，他主要驾驶的就是这架B-7109号国产直-9型直升机。

　　“出事前几天的晚上飞龙公司的领导还给我打电话，打听上海高东救捞局机场的经纬度。万一直升机从雪龙号上起飞遇到恶劣天气，就去那里备降，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高广和记者通电话时，声音低沉：“想到以前的老同事失踪，曾经开了十年的飞机摔了……而我手头还在做自己的飞行计划，心理压力真大！”

　　记者调查发现，失事的B-7109是上世纪90年代投入使用的直升飞机，出厂序号45，即哈尔滨飞机制造厂生产的第45架“直-9A”型直升机。“拐幺洞九（7109）是架简单可靠的直升机。”高广对老伙计的脾气性能了如指掌：“它没什么高级的自动导航等电子设备，好比汽车里的‘基本型’，绝大多数时间是靠飞行员目视驾驶飞行。”

　　与眼下在我国海军在印度洋执行护航任务的直-9飞机不同，7109没有专业的着舰设备。想在“雪龙号”科考船摇摆晃动的甲板上平稳降落，全凭飞行员过硬的基本功。2004年末到2005年初，高广也曾驾驶这架7109号飞机，伴随“雪龙号”出征南极。他和机组人员克服南极恶劣多变的自然环境，安全飞行113小时59分，起落470个架次，航行约2万公里，圆满完成了运送人员物资，侦查冰川情况等各项任务，受到国家有关部门的表彰。

推测因发动机停车而坠海

　　高广称往往直升机出事往往是在完成重大任务之之后。飞行员情绪放松，容易麻痹。“但是这次我们觉得人为原因的可能性比较小，怀疑是飞机的原因。”

　　记者：为什么怀疑是机械故障？

　　高广：因为这是白天飞行，而且两个飞行员都很有经验。飞龙的同事告诉我，当时飞机上第一飞行员是杨华，第二飞行员是李宝辉，两个人都是机长。双机长共同飞行，那可属于“高端配置”的机组。他们两位我都很熟悉，杨华估计飞行经验在2000小时以上，李宝辉在1500小时以上。飞龙公司的直升机飞行员和同行们还不太一样，因为他们经常要把着驾驶杆，人工操作飞机进行复杂的低空作业，飞了这么长时间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记者：你怀疑是哪方面故障？

　　高广：上海一些媒体采访了多位现场目击者，基本上都说飞机是尾部先如水，还有人详细描述“起飞时，直升机的飞行状态并没有任何异常，不料1分钟不到，飞机突然与海平面呈20度角左右往下斜飞，栽入离码头60米开外的海水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似乎是某个发动机停车（发生故障，停止运转），而飞机此时是转场回家，满载机组成员的行李，飞机维护设备，备份零部件等物资，行话叫“全重飞行”，这么沉的分量，让剩下的另一台发动机难以支撑才坠入江中。另一种可能是飞机尾部的螺旋桨出了故障。

　　当然，具体失事原因需要航空专家们的现场调查仔细分析，才能得出最科学的结论，我只是根据新闻报道简单推测。但是我相信，在最后一刻，飞行员肯定做了正确的挽救措施——拉起机头，让机尾率先入水，不仅缓解了对乘员的冲击力，还让飞机头部浮在水面上，给大家足够的时间逃离险境。如果机头朝下，飞机入水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会撞碎玻璃，压扁机舱，肯定无人幸免。

　　记者：这架飞机是上世纪90年代就投入使用的，会不会由于机体老化而发生故障？

　　高广：应该不会。直升机总在不停地维护检修，更换新部件。比如维护手册规定，每飞行10小时、25小时、30小时就分别要检查哪些零部件。重要的部件到了时间，没有故障也得换新的。而且飞龙公司总部在哈尔滨，而直9就是着名的哈飞集团制造的，所以近水楼台，飞机日常维护保养都做得不错。

　　记者：有媒体称飞机是撞上了雪龙号科考船才坠落的。

　　高广：不太可能。飞龙的同事很肯定地告诉我，没有发生撞击。再说我自己多次从雪龙号上起降，熟悉那个环境，后甲板上空没有什么阻碍飞行的东西。而且这两位杨华和李宝辉都是曾随雪龙号出征，在这艘船上起降多次，情况相当熟悉，应该不会是那么容易撞到雪龙船的上层建筑。

失踪机械师还有几年就要退休

　　最让高广放心不下的就是失踪机械师杨永昌。高广印象中，老杨大约55或56岁，没有几年就快退休了。在同事们眼中，老杨人很实在，很和气，性格开朗，爱和人聊天。按东北话说，“人很敞亮”。他的人缘很不错，与飞行员的关系都挺好。“原来我有飞行任务时，老杨经常和我搭班，工作上相当认真负责，每次听到我们反应飞机某个地方有什么小问题，他都是很积极地检查维护。可惜他有没有子女这类家庭情况，我还从没听他聊过。”

　　高广说通常直升机飞行时，老杨这样的机械师用不着随机工作，只有从上海返回哈尔滨，这类长途转场任务时，他才会坐上飞机一起走。“老杨逃出了机舱却还是失踪了，估计是没有像飞行员那样接受过水上求生训练。而7109号直升机上没有水上迫降设备，只备有救生背心，在入水后可以自动充气。高广透露，救生背心穿在身上不太舒服，一般在离岸不远的水面飞行，飞行员和机组往往都不穿救生背心。（电视画面中，飞行员获救时身上也确实都没穿救生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