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意险“黑洞”有多大——坑人、暴利、非法

帅哥

2009-03-24 《深圳晚报》 记者高申现
　日前，保监会下发通知，要求各保监局严肃处理伪造和销售假保单的行为，同时要求各保险公司认真清理保险兼业代理业务。深圳保监局已下发紧急通知，要求相关保险企业认真排查“恒亚迪”非法保险公司销售假保单的违法行为。
　　短期意外险保单造假在业内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其中，利用免费保险造假更是“重灾区”。记者近日调查发现，航空意外险存在巨大“黑洞”，但监管力量有限制约了对假保单的打击能力。

买票送保险？ 少保单未进保险系统

　　记者调查发现，一些机票代理点专门针对第一次买票的乘客和熟客实行“免费”送保险业务。深圳某航空机票代理点的票务人员告诉记者：“20元的航意险就包括在票价内，但我们这里也有专门出售这种保险的。”
　　不少航空售票处的卡片上这样注明：“购票（四折以上含）赠送50万意外险。”对于这种“好事”，一位售票人员直言不讳：“现在到处都是机票代售点，竞争十分激烈，所以都会推出优惠措施。”但免费赠送保险，难道不需要成本？他说，“我们拿到的保单成本很低，才几块钱，算不了什么。”
　　记者20日在深圳机场A楼航空保险专柜采访时，一位工作人员说，为了稳定客源，一些机票代理点采取送票方式，而乘客还觉得很“划算”。“实际上，这种方式是没有保障的，其中不乏假保单情况存在，”她说，“哪里有白白送保险的？有不少保单没有进入保险系统，只能通过电子表格打印出来。甚至有的交了钱也只拿到保单传真件。这种情况我们见到很多。”根据相关规定，从2003年3月1日开始，航空意外险必须使用电脑实时出单，否则就是违规操作。
　　这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不少时候，乘客在其他地方交钱购买了航意险，到我们这里拿保单，才发现被‘忽悠’了，那边告诉乘客说是统一到机场取保单。”就在记者采访时，一位乘客到该柜台，说是通过网上付费了，但没有拿到电子保单，被告之到这里取票。
　　工作人员说：“这种情况时有发生，给我们增添了不少麻烦。”不少乘客对航意险了解甚少，即使出了问题也被蒙在鼓里，其中一个原因是由于航意险才20元，很多人不在乎，就是知道了其中的猫腻，也少有讨个说法的。

暴利有多少？ 20元航意险提成达12元

　　“乘飞机出行前，乘客大多会选择买一份全国统一售价20元的航空意外保险。但让人想不到的是，从20元的航意险中真正赚到钱的不是保险公司，而是机票代售点等中间商。20元钱的保险，真正的成本只需几块钱，剩下的都被代理商赚走了。”深圳机场航空保险销售负责人“揭秘”。
　　按照保监会有关要求，保险代理费不得超过保费的8%。按照20元的航空意外险计算，代理费应该不超过1.6元。但一张交通工具意外险或航意险，保险公司却给了保险零售商70%-80%的手续费，自己所留取的费用不到3元。难道保险公司在做赔本生意？深圳机场航空保险销售负责人告诉记者：“目前航意险出现诸多问题，就是因为其销售十分混乱，最直接的原因是存在暴利空间。”
　　据业内人士透露，有些保险业务员通过“地下”操作，将一张保单复印多份，成本自然很低，但编号都是相同的。这种情况下，一旦出了意外，谁也无法得到赔偿，因为相关部门无法认定哪个是真实的。
　　“一般情况下，出具保单的地方保险分公司都只把客户保单资料在地方分公司备案，并不上交上级分公司和总公司备案。这样就可以将保单收入全部列为收益了。”在深圳从事10多年保险业务的黄先生告诉记者。
　　做过3年保险的李彬（化名）从2001年起一直在一家航空机票处做代理，对这一行业所谓的“潜规则”可说是了如指掌。他说：“保险公司都是主动找像我们这样的大机票代理公司，按销售量给我们3到4元的提成。各家公司都来找，提成慢慢变成6元、8元、12元。”
　　“随着这几年机场运力的增加，航意险对于保险公司和代理商来说无疑是一块肥肉，各保险公司间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不得不采用提高手续费的方式。”李彬说。

多少代理点合法？ 八成不具备销售航意险资格

　　航意险的产品特性及广泛的销售主体让假保单有空可钻。“旅行社、售票点等都卖航意险，销售主体鱼龙混杂。只要有部分代理机构卖假保单，就会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现象，其他正规产品难以销售。”深圳机场航空保险销售负责人说。
　　2005年开始，深圳一些保险公司的业务员和机票代售点暗中操作，牟取暴利。采访中，记者询问多家航空机票代理点，均有“意外险”当场销售。对于其是否具有合法的《保险兼业代理证》，不少则表示“没有”。熟稔市场的这位负责人说：“在目前市场上，至少有90%以上的航空代理点都在售卖这种保险，但至少有90%以上的代理点是不具备销售资格的。”在深圳机场，她经常碰到乘客拿着保单传真件和在机票代售点购买的交通意外险来查询，“不少乘客也怀疑其真实性。”她说。
　　针对此次“恒亚迪假保单”事件，某知名门户网站做了个小调查。在问及“为什么假保单有空隙可钻”时，有40%的网友认为原因在于销售主体鱼龙混杂。王女士说：“买机票通过机票代理点就可以买到保险，保险公司也在卖航意险，我不会辨别真伪。”
　　“它属于短期险种，出险概率很低，所以造假的机会成本很低，几乎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从目前情况来看，兼业代理机构造假的动机最强。”经常乘坐航班的市民何云贵说，虽然购买航意险完全遵从乘客自愿，但行使选择权的前提是拥有知情权。消费者有权知道20元的航意险价格是如何确定的，而不是等实行了那么多年现在才“意外发现”。他认为，消费者权益不明不白地被巨大“黑洞”吞噬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

监管成难题？ 管理有漏洞，力量也不足

　　业务管理存在漏洞，信息化管理相对落后，是意外险招来“李鬼”的原因。显然，在目前情况下，如何有效监管，成了一个难题。中国保监会人身保险监管部副主任方力曾指出，意外险存在的问题很大程度上与相对落后的管理方式有关，如目前部分短期意外险业务未实现电脑联网、电脑出单，部分极短期意外险业务不能向客户提供即时的查询服务等。
　　“监管力量有限，同样掣肘了对假保单的打击能力。”保监会保险中介监管部副主任吕宙说，截至去年底，全国共有约14万家保险兼业代理机构，“面对众多的保险兼业代理机构，地方保监局的监管力量非常有限。除此之外，没有代理资格的违法销售点，监管部门还没法管。”
　　由于在外面买的保单难辨真伪，深圳机场负责销售航空意外险的负责人建议，最好到机场指定的航空保险销售柜台购买，一是方便乘客投保成功，二是在特殊情况下也方便客人进行变更和退票处理。她指出，真保单上都印有发票代码、流水号、限售地区等信息及字样，假保单上往往没有这些信息，即便有，也是手工打印上去的；其次，真保单上的生效时间的标准写法是“×年×月×日×时×分生效”，而假保单上的生效时间写法往往很随意，花样百出；真保单的背面都公布有保险公司的客服电话供即时查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