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纸”到“热敏”，雕刻在行李牌上的时光

帅哥

2009-08-25 《中国民航报》 邓凤珍
　　1988年1月的一天，大雪纷飞，我冒雪骑着自行车来到中国民用航空北京管理局运输业务处客运科报到，被分配到国内值机室柜台三班。班长带着我来到准备室，让一名老员工当了我的师傅。
　　第二天，我早早来到单位，在准备室等候师傅时，看见桌上排列着一长串的物品，黑板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数字和字母，墙上贴着各类飞机的座位布局图，看着让人着实犯难。当时办理航班全部要靠手工，首先要清点登机牌，再对照黑板上的航班人数和飞机座位布局图，检查座位编排的是否正确，然后根据出发旅客登记表上的旅客人数和到达站，取相应数量的行李牌。
　　师傅再三嘱咐我，要利用空余时间将座位布局、三字代码等基础知识背得滚瓜烂熟，还特意告诉我，要尽快掌握行李牌的使用方法。当时的行李牌是用硬纸制作的，大家形象地把它称为“硬纸行李牌”。行李牌分上下两联，一联挂在行李上，另一联是交旅客领行李的凭证。行李牌的后面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一根用来拴挂行李牌的松紧绳，而行李牌上航班号、日期、到达站等内容均为空白。师傅熟练地把到达站用三字代码、航班号和日期填好，一张行李牌就准备好了。参照师傅的做法，我将剩余的行李牌都一一填好。这时，师傅开始教我拴挂行李牌。我心想，把行李牌挂在行李的把手上不就行了吗，这还用教？谁知，师傅张口就来了句“长绳短挂”，为了防止行李在运输过程中脱落、刮掉，把绳子往短了拴挂。这句看似简短的话，其实蕴含了丰富的实践经验。至此我明白了，值机柜台的工作看似简单，但一点一滴都是积累而成。为了“长绳短挂”这四个字，我两只手比划来比划去，足足比划了一个星期，才渐入佳境。时间稍长，我了解到了许多跟行李牌有关的信息，比如在柜台上，时间紧、任务量大，行李牌拿少了可再补，但要从柜台跑回准备室去拿，太不划算；但行李牌要是写多了，又只能作废。小小的行李牌跟生产效率和成本挂上了钩。
　　转眼到了4月，一片春意盎然中，我已经能够熟练使用这种小而精的行李牌了。可就在这时，中国民用航空局下发了一个文件，要求统一改用一种自带不干胶的软质行李牌。这种行李牌与原来的硬纸行李牌相比，长长的“尾巴”消失了，直接使用其背面自带的不干胶，形状变得又瘦又长，增加了一个安全联，要求粘在行李上最显眼的地方，这样即使把手上的行李牌掉了，安全联也会对装卸工的行李分拣工作有所帮助。
　　之所以使用这种软纸行李牌，是因为行李运输系统的大进步。当时，使用行李传送带的机场越来越多，而之前的硬纸行李牌，有绳无牌的现象越来越多。
　　新行李牌很结实，还有了个形象的名字——“撕不烂”。“撕不烂”真好，结实是一方面，不容易掉牌，另一方面按照北京出发的通航城市印好了行李牌号和到达站名称，到达站不同，印制颜色也不同，很容易识别。如此一来，我们只需在行李牌上填写“航班号、日期”两项内容就可以了。当然，“撕不烂”的拴挂也是十分讲究的，要粘贴成“圆圈”才牢靠——绕着行李把手，把行李牌的头和尾粘在一起。
　　在季节变化中，我们突然发现“撕不烂”存在着一个严重问题：天一冷，不干胶黏性大减，以往结实牢固的“圆圈”会自行分开。为了应对这个问题，我们每人又多了一件武器——一个小小的订书机，行李牌粘好后，再用订书机加固，“土方法”打败了“大问题”。
　　到了1990年亚运会前夕，国航离港系统首先在国航国际航班投入使用，值机工作从此与自动化接轨，热敏材质的行李牌也脱颖而出。热敏行李牌与“撕不烂”形状极为相似，略显宽大。除了具有与“撕不烂”相同的“三联”之外，热敏行李牌又增加了“两联”供行李装卸部门使用，“一联”为集装箱内所装行李的记录，“一联”则由装卸队留存。使用离港系统，值机员只要调出该旅客的记录，输入托运行李件数、重量，就能自动打印出有旅客姓名及包括行李牌号、航班号、日期、起始站、到达站等内容的行李牌。由于热敏行李牌能够随用随打，避免了浪费。之后不久，国航国内航班也开始使用离港系统，国内值机柜台特此分成国航班、外航班，我所在的国航班从此告别了手工办理航班的时代。短短两年，行李牌内容更加丰富，更具人性，科技的进步在方寸之间，尽显“英雄本色”。
　　1997年4月至1999年12月，我先后被派往国航驻丹麦哥本哈根办事处、驻瑞士苏黎世办事处。2000年1月，我调回国内，分配到国际值机部门工作。我欣喜地发现，国航及国航代理的国际、国内航班几乎都使用了离港系统，使用了热敏行李牌。我深深感到：小小的值机柜台真是体现了民航的巨大进步。
　　如今，我们使用的热敏行李牌，经过几次改进，已具备联程功能。2008年3月26日，国航转场到T3号航站楼，开始使用BRS行李再确认系统，行李牌又多了个条形码。经过BRS扫描过的行李牌，可时时进行人和行李的信息比对，能够及时查出旅客是否办妥了中转手续。一张小小的行李牌，将安全、中转、通程等工作全部囊入其中。
　　回顾过去的光阴，往事便历历在目，小小行李牌中藏着多少故事！今后行李牌会是什么样呢？会不会像现在的手机值机一样，使用二维条码呢？会不会以一种我们意想不到的面目出现呢？会不会消失呢？这些问题现在很难预料。但不管以后会如何，那过去雕刻在行李牌上的时光，必将会随着时间推移，在许多老民航人的心中，愈发浓郁，愈发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