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姐的心声：“日本之翼”还能展翅飞翔吗？

航空

2010-1-20 《第一财经日报》 记者徐静波 　　寒流袭击日本一个多星期，秋田县的雪堆得高达3米。伊藤绫子难得有一周假期，她回到了老家。对女儿的到来，父亲欢天喜地。在日本东北部这个小城，就出了这么一位空姐，还是亚洲最大航空公司——日本航空公司（Japan Airlines International Co., Ltd.，简称“日航”）的空姐。 　　一家人围坐一起，本想谈谈绫子的婚事。但绫子却把茶杯往边上一推，说了一句让全家人惊愕的话：“说不定到3月份，我就要被解雇。” 　　作为日航国际航线上一名出色的乘务长，绫子一直是全家人的骄傲，但就在回家前，她接到了公司预告：日航1月19日宣布破产，随后将大规模裁员。日航将有25条国际国内航线取消，她负责的波音747-400大型双层客机要全部停飞拍卖。3月底是2009财政年度的年底，公司人事全部在这一时刻决定。 　　2010年，是日航成立60周年。但就如秋田的大雪，日航如今遭遇的不仅是寒流，而且还找不到自己的家门。昨天，它只好走进东京地方法院，申请破产。 　　日航破产，不仅绫子没想到，所有坐过日航客机享受过温馨服务的乘客也没料到。 　　日本有两大航企，日航原来是国有企业，成立于1951年，因此有“日本之翼”之称。全日本航空运输公司（All Nippon Airways Co.，简称“全日空”）则是民营起家。1987年，日本把国有航空和铁道公司全部民营化，日航于是脱掉国企外衣。但日航许多干部却来自日本国土交通省（Ministry of Land, Infrastructure, Transport and Tourism）或其他政府部门。日本人因此把日航称为“政治企业”，因为它在许多时候得听命于政治家和官僚的指挥棒。 　　曾担任过运输大臣的日本金融大臣龟井静香昨日说，日航之所以会落得现在这么一个破产的结果，都怪经营班子是没道理的，日本政府过去对日航的指手画脚实在太多。 　　绫子进入公司那天就被告知：“乘客就是我们的上帝。乘客一切要求都必须尽可能满足，这就是我们的服务。”因为日本政府把日航定性为“日本的面子公司”，必须体现日本人无微不至的关爱和客人还没有想到的服务。绫子在做空姐的第一个星期就被乘客骚扰，她不敢怒，因为那是来自“上帝”的手。日航服务确实一流，但因此也把公司利益的20%花在了满足“上帝”欲望上，包括进口法国最好的葡萄酒给“上帝”们喝个够。 　　2005年后日航陷入经营困境。就任新社长的西村遥解雇了自己的司机，也拒绝了公车接送，每天上午挤在如同沙丁鱼罐头的轻轨列车里到公司上班，中午更是到职工食堂排队买饭。对于拥有近5万名员工的大企业的社长来说，西松遥做得确实不容易。他很努力，但也很无奈。 　　日航曾为拥有37架双层波音747-400型大客机而自豪，因全世界就日航大飞机最多。这些大飞机飞往世界34个国家158个机场，远至南非和澳大利亚。但万万没想到，订购这些飞机时，日本正是泡沫经济最盛的上世纪80年代中期。而接受这些大家伙时，泡沫经济已崩溃，所有日本人紧缩裤带，乘客越来越少，这些大飞机成了摆设。日航后来发现，一次能坐560多人的大飞机已变成大包袱，耗油量比其他客机多30%以上，却往往只坐不到50%的乘客。 　　昨天下午，绫子一直守在电视机前看公司破产的消息。等到天黑，电视上传来新闻：日航下午5时正式宣告破产，负债总额估计超过2万亿日元（约1538亿元人民币），成为日本战后除金融机构之外的最大企业破产案。 　　绫子很难过。不过，她还是有一丝欣慰，日本政府已指定企业再生支援机构全盘接收日航，并立即提供3200亿日元资金作为日航周转金。鸠山首相表示，政府将对日航实行为期三年的“国有化”，期望日航2011年扭亏为盈。昨日，日航所有国际国内航班没有因此停飞。 　　西松遥在主持完最后一次董事会后辞职。京瓷公司创始人稻盛和夫已被政府邀请担任新生日航CEO。这位把一家8个人企业发展成拥有1万多名员工的跨国企业的“经营之神”透出风声，称要裁员1.5万人，同时关闭一半子公司，出售37架大客机，对日航进行彻底大换血。但人们担心，如此“换血”，“日本之翼”真的还能展翅飞翔吗？ 　　“假如我还能留在公司、飞上蓝天，我就不结婚，好好为新生日航贡献力量。”绫子对满脸愁容的父亲说。